天之亡骸。
这个巨大的不明物体漂浮在天穹之外,但是并非在哪儿都能看到,它似乎固定在天外的某一点,在海拉尔高原西侧、火石群岛,可以看到它漂浮在天际线上。但是在帝国、哈拉尔高原东侧的区域却几乎看不到它。它横贯天穹的庞大身躯支离破碎,看上去就像一具神的尸体。
苏拉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巨大的天外构造体,她在帝国的时候只在书本上看过它的素描,即使只是素描也给了当时的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不过亲眼所见之后,那股震撼不减反增,她仿佛变成了巨人面前的一粒沙子,只能仰视那伟大的存在。
“果然,沐水村就是在山凹凹里啊。”
发出一声自嘲,苏拉继续赶路,随着她逐渐接近白沙堡,那些耸立在河谷中的巨大金属残骸也变得更加庞大起来。它们犹如一座座纪念碑,无声地屹立在茫茫的雪原之中,背后复杂的龙骨结构错综复杂,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腐朽不堪,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就在这时,一队官差出现在前方,他们骑着一种名为“渡渡鸟”,外观类似鸵鸟,但是比鸵鸟大很多。跟帝国的重甲骑士不同,兽族的骑士全部身穿轻甲,背后背着弓箭,苏拉猜想这可能跟这些鸟有关,它们宽大的脚掌不容易陷入积雪,但是承载能力却不如四蹄的战马。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苏拉急忙滑到了路边让官差们先过,为首的官差队长是个年轻人,他看了一眼站在路边的苏拉,突然停下了他的大鸟。然后他绕了一圈,居高临下的来到了苏拉面前。
“你是人族?”
锃亮的长矛指向苏拉的脖子,她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
“大人,您搞错了,”她说,“我是半龙人。”
说着,她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鳞片,看着那红色的鳞片,官差队长这才放下了长矛。
“最近有帝国的猎奴人出没在附近,你可不要被他们捉走了,”他说,“如果发现可疑的人族,立刻向白沙堡巡城司报告。”
“是的,大人。”
苏拉谦恭的态度让这个年轻人很受用,他拉动缰绳调转鸟头率领部下们离开,苏拉松了口气,重新回到驿道上。他们口中的猎奴人大概就是她不久前消灭的那一批吧?看来郡守并非不管事儿,而是沐水村太偏远,他们鞭长莫及。
白沙堡的城墙很快近在眼前,那是一道用石头砌成的城墙,苏拉第一次看到兽族的石头建筑。不过这道城墙看上去真的不太坚固,它由大大小小的石块堆砌而成,中间似乎使用三合土来填补缝隙,虽然城墙足足有5米高,但是却只有1米厚,要不是高地人不会造复杂的攻城器械,白沙堡这样的要塞估计很容易就被突破了。
头戴铁盔身披棉甲的兽族士兵站在城门口,检查每一个进城的人,苏拉拿出村长给她准备的路引,士兵们打量了她一番之后,就把她放进城了。穿过狭窄的城门,苏拉走进了白沙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大街,直通位于城市中心的郡守府,郡守府旁边是总务司和巡城司,相当于办事处和警察局,不过跟青砖绿瓦的郡守府相比,这两个政府职能机构看上去非常寒酸。
街道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冻硬了的土路,成内的街道并没有进行硬化,有些地方看上去泥泞不堪。粪便的味道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房屋之间的空隙成了人们方便的场所。苏拉不禁蹙眉,与帝国那些拥有完善下水道系统的城市相比,这座郡城简直就是个巨大的粪坑,兽族的市政建设比帝国差了不少,实在是缺乏合理规划。
苏拉背着滑雪板可布口袋走在街道上,与一辆搜集粪便的粪车擦肩而过,坐在车上的小孩敲着铜锣,发出令人不爽的噪音,提着恭桶的居民纷纷将黄白之物从家里拎出来倒进车内。更加浓厚的臭味熏的苏拉眉头紧皱,不过她还是按照劳伦斯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收信的地方——菲雅利商行。
作为一座帝国风格的建筑,菲雅利商行简直鹤立鸡群,苏拉想不注意到它都难。推开木质的大门,门上的铜铃发出悦耳的声响,一股淡淡的熏香味扑面而来,街道上的臭气仿佛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
“欢迎,”柜台后的男人抬起头来,“请问需要买些什么?”
苏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大约40岁左右,留着八字胡,戴着一顶圆帽,那个把手踹在袖子里的动作很像个生意人。不过这个人虽然一身兽族的的打扮,面相却是高鼻梁蓝眼睛的帝国人,稍微有点违和感。
“我找马丁先生。”苏拉问,“请问他现在有时间吗?”
“马丁?哦,我就是。”老板收起笑容,“不知您有何贵干?”
“劳伦斯先生委托我送来一封信,”苏拉拿出金属圆筒,“他因为雪崩受伤了,右腿骨折,目前在沐水村养伤。”
“啊?劳伦斯受伤了?”
“是的,伤的挺严重。”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可怜的劳伦斯。”
看着这个八尺大汉挤出几滴眼泪,苏拉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我看看,”他碾碎了火漆,打开信筒,“哦,天哪,他需要一些药材,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您能明天再来一趟吗?”
“可以,”苏拉点头,“明天什么时候?”
“中午即可。”
“好。”
苏拉告别了马丁,推门走出商店,大门自动关上,门上的铜铃发出悦耳的声响。但是,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马丁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他用油灯点燃了信纸,眨眼之间它便灰飞烟灭。
“劳伦斯受伤了,可能是隐龙卫干的。”
“哦,有趣,”柜台后面的厢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看来老夫要亲自出场了,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打。”
“您悠着点,这事关我们之间的合作。”
“呵呵呵,老夫很惜命的,”那个声音笑道,“不过就这样放走那个小丫头没问题吗?万一她偷看过信件,或者她本就是隐龙卫的人……”
“放心,”马丁说,“我们的通讯手段外人根本无法破译,而且火漆印完好,那个女孩应该没有动过信。”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夫还是去会会她吧。”
“喂,老头子!不要做多余的事儿。”
房间内的气息消失了,马丁不禁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