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无疾离开家,出去“鬼混”期间,宁仙芝再度来到了云家。
云家这边还等着她接云清莹去修行呢,宁仙芝为了帮楚无疾“赎身”,拖延了不少时间,必须得跟云家说一声。
被动等待着消息,是相当折磨的一件事。
不过,她来到云家之后,却被云家家主告知,云清莹陪她的母亲出去散心了,不知逛到了哪里,一时难以唤回来。
宁仙芝没放在心上,道:
“无妨,神霄宗这几日在商榷运河镇的事情,想揪出同伙妖孽,耽误了时间。”
运河镇的事情,已经逐渐传开了,神霄宗分出注意力去处理这些事,再正常不过。
云高松的态度谦卑,连声道:
“小事,小事,不知仙师可否大致透露一下时间?”
宁仙芝的计划和之前有所不同,之前可没有打算带着这蛇妖的身躯回去。
她深思片刻,给了个大致的时间范围:
“山上的事,我暂时不清楚,但是我近期打算去神霄宗,可以带上云清莹,这一旬内就会出发,出发时会再来云家一趟。”
云高松听说这位“宁长老的朋友”准备去神霄宗,恨不得现在就让云清莹跟在她的身边暂住几日,免得贵人多忘事。
但是云清莹不在,他只能作罢,与族人一同亲自恭送仙师离开宅邸。
族人抱怨道:“这姜夫人也真的是,整天拉着清莹,万一这位仙师今日就要动身上山,我们又找不到她们母女,这如何是好?”
“未来几天,不可再让她们随意乱走了,耽误事情!有谁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吗?”
“说是一大清早就逛出城了,有家仆采购时,见到她们沿着护城河散步。”
*
山林中,
樵夫手中的石块已经投掷了出去,只是石块在半空中被一枚铜钱拦截打碎。
“谁啊!这是我先发现的,谁敢抢!”
樵夫还打算继续呵斥,有什么东西精准的打在了他的上唇,敲得他的牙齿隐隐作痛。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块碎银,投掷者是一位容貌瓷丽清冷的少女,身旁跟着一位风华正茂的美妇人,她们的容貌有神似之处,约莫是母女。
正是姜夫人与云清莹。
姜夫人不忍见到这窝狐狸离散,念叨道:“上苍有好生之德......”
云清莹则比较直接,她冷冷的说道:“拿上钱,离开。”
樵夫想到方才石块被铜钱打碎的一幕,知晓这两个女子不能惹,反正钱也拿到了,他快步跑下山。
云清莹的视线看向樵夫离去的方向,忽而一愣。
在那条上山下山的路上,樵夫的身影刚刚消失,三道人影紧接着又出现了。
走到中间的男子,赫然是与她交手比武的楚无疾。
楚无疾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她,难不成大白虎下山时,她和旁边的妇人,一直待在山林里?
楚无疾仍记得比武结束那会儿,这姑娘对他的“认输”行为十分有意见。
当下碰面得如此突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视线直接锁定在了边上的狐狸身上,两只小狐狸见到安全了,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他直接朝着狐狸走过去,隔了两米便止步,没有贸然走得太近,免得吓着它们。
狐疑狐疑,狐狸这种生灵,确实是胆小又多疑。
楚无疾问道:“白虎山君说的那窝狐狸,就是你们吗?我妹妹想收留你们,可愿意跟随?”
听见“白虎山君”的名字,憔悴的母狐狸来到楚无疾的脚边,低头拜谢,气息虚弱的“嘤嘤”了两声。
狐狸的叫声确实挺奇怪。
瑶儿公主把香囊贴在额头,听懂了母狐狸的话,帮忙翻译道:
“楚哥哥,狐狸妈妈说‘谢恩公’呢!”
楚无疾把两只小家伙放到温瑶儿的怀里,自己则抱起那只大狐狸。
大白狐看着大,实际上只是皮毛蓬松,体型消瘦得很。
靖安王妃的处事周到,她见到云清莹和那位妇人先一步出现在这里,担心自己这方是夺人所好,抢先了一步收养。
她取下了帷帽,露出转身,歉意的解释这是白虎山君的托付。
虽然白虎山君当时的意思是“合眼缘就收养”,但是她既然开口了,肯定还是希望王府收养下来的,否则直接不提此事就行了,任由这窝狐狸自生自灭。
姜夫人这时才认出了靖安王妃,她说道:
“我们母女并未想收养它们,只是不忍这窝狐狸被打死,这才从樵夫的手中救下。
实在是对不住,刚刚没有认出靖安王妃与瑶儿公主!”
靖安王妃在北门比武的那一夜后,打听过云家这位女儿的事,故而有所了解。
她轻轻摇头,说道:
“没事,难不成还得强求姜夫人隔着帷帽,认出本宫是谁不成?”
姜夫人作为嫁入云家的媳妇,话语权、会客权是依附在丈夫、孩子身上的,她的丈夫在当年把孩子抱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云清莹的时间都用在磨砺自身之上,逢年过节都很少拜访亲戚,顶多在祭祖日时,才会在祠堂露面走动,见一见族内宗亲。
因此,姜夫人哪怕是千年世家的人,但是她并没有太多与诰命夫人们会客、接触的机会,没法第一时间认出瑶儿公主。
要是换别人来,肯定就能通过瑶儿公主,间接猜到旁边的帷帽贵妇人是谁。
靖安王妃看向云清莹,夸赞道:
“姜夫人培养了一个好女儿,本宫与瑶儿在北门城楼观战了,较量得十分精彩,无疾他落败得不冤。
清莹之后拜入仙门,姜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姜夫人谦逊的摇头,她把冷冰冰的女儿拉到身边打招呼,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道:
“苦的都是清莹,我又算得上什么苦......”
温瑶儿抱着小狐狸,走过来打招呼,她的性情乖巧,讨人喜爱,姜夫人都不禁被小公主嘴甜所感染,露出了笑容。
小公主看了眼云清莹,好奇的问道:“我们谁大谁小?”
云清莹给人的感觉就是比较成熟,加上性子又淡,颇有冷御气质,但是她说话时还有一点微微的奶腔,似乎年纪不大。
姜夫人回忆道:“我第一次怀有身孕时,还未听闻过瑶儿公主的出世消息,想来......瑶儿公主与清莹应该是平辈。”
平辈但不同岁,云清莹怎么都是比温瑶儿年长两岁左右的。
说着,姜夫人又打量起了楚无疾,她知道这是比武时败给女儿的对手,这几天有听说楚无疾的消息,知晓他和靖安王府走得近。
姜夫人打量了他一眼,就忍不住多琢磨几眼,但最后还是没有问些冒昧的话。
“小兄弟,先前实在是对不住......”
楚无疾正抱着大狐狸,纳闷的笑了笑:
“姜夫人,为何莫名其妙道歉?”
“清莹她自幼就是往仙家方向培养的,本不该参与三剑比武,这对你不公平,奈何族中的长辈要求她在上山拜师前,讨个彩头之类的......”
楚无疾恍然,原来是在说这件事,他都快把比武给遗忘了。
“当时是堂堂正正较量的,有什么好道歉?云姑娘有那玄妙的仙家本事,那是她的本事!”
云清莹心中对那天的胜利,实在是受之有愧,甚至能说是心存芥蒂。
若是按照比武的规则,她当时多半会因落地而被判输。
最后还是借着灵气才挽回败局,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就跟买魁首的余化龙一样卑劣可笑。
她当时甚至想跟裁判说明此事,主动认输。
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云清莹担心自己开口认输,没有拿到这个魁首,母亲在族中会遭受何等冷眼。
一个即将进入仙门的修行者,竟然输给了一介武夫!
云家还想以她为荣耀的,突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母亲会被如何牵连,云清莹真的是不敢想。
当下,云清莹趁着这个意外见面的机会,对楚无疾说道:
“......可否找个时间,私下再切磋一番?”
楚无疾不觉得对方是故意挑衅,他能感受到这姑娘的认真与坚持。
因为他也有相似的性格——明明可以下水摸鱼,一摸一个准,但就是要用鱼竿钓,宁空军,不摸鱼。
这种倔强性格,能产生惺惺相惜的感应!
楚无疾轻笑着说道:
“未来我碰上了对手,对方手握神兵利器,我能以不公平为理由,要求对方禁用武器吗~
一样的道理,我当时几天没睡觉,还能在你手中坚持那么久,还不是云姑娘你放水了?”
云清莹欲言又止,一时想不出反驳他的话。
靖安王妃以“安顿狐狸一家”为理由,提议下山离开,比武的话题便没有进行下去。
两方人结伴,跟随着夕阳一同下山,返回京城。
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中,各自打道回府。
王府门前,
温瑶儿不想楚无疾离开,道:
“楚哥哥,你把白姨妈接过来吃饭,晚上我们一起给狐狸一家搭个窝,可以吗?”
靖安王妃也拿主意道:
“让我这位义母擅作主张一回,先给无疾你在王府里认一间屋子,这样你以后一回来,直接就能住下了~”
楚无疾想着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不好再拒绝,点头道:
“行,那我回去接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