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母女这边,云清莹带着母亲,驾马远离白蛇现身的事发地。
那巨大的白蛇稍微一动弹,地面上的砂石摩擦得刺耳,仿佛屠夫索命时的磨刀声。
林中的飞鸟走兽,在道路的两边窜动,它们也跟着云家母女一同逃命,远离那可怕的威胁。
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的动静声,耳畔边只剩下密集的马蹄声,云清莹方才确认白蛇应该追不上自己的和母亲。
但马蹄没有停下的意思,面对那等实力超乎想象的存在,谁也不敢笃定当下的距离就是安全的,似乎逃到天涯海角才能平复心中的不安。
前方,是一条岔路口,一块碑石立在旁边,碑石注明了此为官道,两个路口分别前往何方。
“吁!”
云清莹勒停了马匹,她低着头,像是要做什么为难的决定,尖俏的脸蛋很是挣扎。
“母亲,官道比较安全,往来的人不少,商贾、镖局的马车经过时,你只要报上云家,他们会护送你回京城云家......”
云家的影响力不仅仅是京城内,离火国境内的大部分经济往来,云家都有涉足,镖局之类的队伍不会错过得到云家奖赏的机会,肯定会护住姜夫人的周全。
姜夫人问道:“清莹,你为何与娘亲说这个?”
少女别过脸,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选择开口:
“我想......我想回去帮那家伙,刚刚说了会回去的。”
在一个千年世家里降生,几乎等于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注定这辈子不会吃太多的苦头。
但是,少数被委以重任的世家孩子,最先得到的不是享受,而是日夜灌输,洗脑一般在耳边嘱咐的“责任”、“不能辜负厚望”等等。
任性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在云清莹还不及大人们的膝盖高时,连独属于孩提的撒娇权利都被剥夺了。
一旦有丝毫的反抗,呵斥的声音不单单会落到她的身上,还会牵连母亲也遭受族老的责备,说她姜夫人宠坏女儿,糟蹋家族的希望,克夫、克家、克族......
为了不牵连母亲,云清莹早早就学会了接受族老安排的各种修行,连青壮年都未必吃得消的苦头,她从未有怨言,连吭声都没有,直到身体吃不消昏迷过去。
而今,她吃过千难万苦,终于得到了仙人的认可,完成了家族从小就寄托的厚望,
要是在这个最后关头,她任性了一下,把自己的小命玩丢了,那等于过去吃的苦全部白费。
姜夫人搂住素来寡言的女儿,额头与她轻轻相抵,随后歉意的说道:
“你为了娘亲不受族人的冷眼,刚刚记事没多久,就没有说过自己想做什么......想做就去做吧!”
姜夫人的心中,满是对女儿的惭愧与无奈。
为人母亲,她本该让女儿快快乐乐,为她遮风挡雨,自己却反过来让女儿受委屈,害她连性情都变得冷冰冰的,寡言少语。
先前楚无疾在马车上说着各种琐碎的趣事,云清莹是听得最认真,最入神的。
姜夫人在一旁都看在眼里,因为那是女儿从会走路起,就不曾有过的轻松童年。
刚刚她的那句“我想回去帮他”,恐怕从上马奔逃就开始酝酿,直到现在才从嘴里说出来。
云清莹没想到会得到母亲的支持,她紧皱了一路的纤眉,缓缓舒展了些,急忙道:
“那我扶母亲下马,这里很安全!”
少女正准备扶美妇落地,但是对方摇头拒绝了,姜夫人挤出一道笑容:
“说什么呢,娘除了我家清莹,什么都没有了,哪有与你分开的道理?”
云清莹与姜夫人对视,从母亲的眼眸中看到了坚定,少女忍不住的轻声怨道:
“那母亲你不早说,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帮忙!”
她二话不说,扶稳了姜夫人,立即调转马匹,策马往回赶。
姜夫人苦笑,她知道女儿是自责,姑且当清莹的这句抱怨是久违的撒娇了。
但就算现在能时间倒流,回到先前逃跑的那个时间点,云清莹未必能果断作出留下来的选择。
任性,有时是需要勇气的。
十几年循规蹈矩,被迫木讷冰冷得像个提线人偶一般的孩子,要她突然间就搭上母亲的性命安危,去任性助人。
这个破例不是这么好破的。
......
云清莹沿着原路返回,全速朝着事发地前进。
刚走了一半的路,前方就被紫色雷霆给洗礼了,雷鸣声震耳欲聋。
少女的神情凝重,但丝毫没有勒马停下的迟疑念头。
距离白蛇的现身地越来越近,云清莹对姜夫人说道:
“母亲,等一下我在路边把你放下,你暂且好好躲着,不然我会分神的。”
姜夫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不让女儿分心。
美妇正打算回应,柔曼多姿的娇躯不稳的晃了晃,她惊讶的发现马匹飞到了半空中。
云清莹也不明所以,这并非她所为,她现在还做不到让一匹马飞到天上。
此时,一位霞姿月韵,姣美出尘的陌生女子在旁边出现,身后跟随着灵符与宝剑。
正是以本体赶过来的宁仙芝。
她的脸色阴沉晦暗,美眸中流露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霜,尽管看起来不像是对云家母女有恶意,但姜夫人都不敢贸然向她搭话。
宁仙芝沉默无言,带着云家母女,急速降落到了事发地。
先前的雷霆没有在这里留下破坏痕迹,因为它只是打碎了此地的阵法,使这里的气息不再被阵法掩藏。
宁仙芝固然可以加大雷霆的破坏力,但是她担心会波及楚无疾和云家母女。
可现在重返此地,马车的残骸还在路旁,地面上还能见到白蛇的清晰爬痕,还有抽打的战斗痕迹。
白蛇留下的任意一处痕迹都很深,几乎会被人误以为是战壕沟壑。
足以见其肉身力量的可怕!
宁仙芝的眸光如剑,漠然看向一处灌木丛,那里是楚无疾跑动的方向。
她身后的一道灵符飞过去,尝试探寻更多的蛛丝马迹,但灵符无功而返,线索断了。
显然是蛇妖抹去了痕迹,不打算让楚无疾被她追踪到。
宁仙芝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平和的说道:
“姜夫人,清莹,我乃神霄宗的一脉峰主宁仙芝,以后清莹会随我修行,刚刚......这里的后续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