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杀掉他,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不要,不要杀他。”一边脸庞红肿的侍女颤抖着身体拦在两个男人身前,她没有认出他吗?是了,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两年,她不记得他也正常。
是了,逃走,他要逃走,趁着那个下贱女仆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时候逃掉,小心翼翼的躲避视线,他缓慢的爬动着。女仆只是眨了下眼,那个断臂的男人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了,而那个小胖子却感觉到背上多了一点重量,毫不怜悯的压下。
“杀了最好,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玉原,救命,救我。”
名为玉原的普通侍女试探着问道:“夜……夜空,能请你不要杀他吗?”
“你还记得我。”
“嗯。”女孩轻轻的点头应了一声。
心里莫名感到高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不少夜空说道:“带到旁边房间去吧,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确实记得这一次教训,如果他记不住,你看着办吧。”
恶魔一般的笑容绽放,西泽找了点东西堵上这个男孩的嘴。走到一边没有整理干净的桌子边,拿出一副小象棋,一个小瓶子。
“在路上买的,你现在应该有用。离天亮还有八个小时,瓶子里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吃下那个,你还能多活上一年,只是这一年会很辛苦。如果你决定要吃,五个小时候后到旁边房间来找我。”西泽找了块布把死去的随从搭上,然后带着那个被绑起来,不停挣扎的男孩去了楼下的房间。
“你……”
上前,伸手摸向玉原的脸,指甲轻触的那一瞬间,她的脸比刚才更加红了,染上一层绯红色的玉原想要退缩。
“你变了很多,痛吗?”
不痛,临出口时却变成了另外一句话。
“已经习惯了。”这是什么,她是在向他诉苦吗?
“是吗?你以后不用再做这样的工作了。现在还下棋吗?”
“有很久没下棋了,到这里来工作之后没有多少时间。”她根本不敢接触夜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所携带的感情让她有些慌乱。
“那,再跟我下一局吧,赌注就是这个吧。”夜空从士兵口袋里拿出一张晶石卡片。把这张黑色的卡片放到玉原手里,将那副象棋拿过来,从里面拿出棋纸扑在椅子上,从木盒里拿出黑色棋子摆好,等待起来。
现在要多久她才会从拿到钱卡中清醒过来呢?三十秒应该就差不多了吧。一分钟了,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呆呢,原本以为她做了这种侍候别人的工作,应该学会了察言观色,却还是跟原来一样呆啊。
他在期待什么,从她被打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呆样是不可能改变的,这个呆呆的女孩每天只想一件事,那就是如何下棋。
“啊,对不起。”把手中的钱卡放到椅子边,手忙脚乱的拿起红色棋子摆好。
“那个,我父亲说过,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能想着投机取巧,更不能赌博。”拿起炮走中间。
第一步就走这个吗?
“那是你父亲的意思,你自己的意思又是什么?你也认为不能赌博?”右二的卒子进一。
“不能,下棋时候只要开心就好了,我这个人很呆,不注意的话就会被人骗。所以,父亲说过,要我成为一个好人,帮助身边的人,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在我困难的时候转过来帮我。”
“你的父亲很懂这个社会。”伸手拿棋子的手停下,皱眉,太简单了,再有三步,他就能吃掉场上最大的棋,车。
“你不好好下,我会杀了你的。”温和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却让人害怕。
身体一颤,玉原抬头望去,夜空散发出来的杀戮气息完全不像说谎,他真的会动手。
害怕了吗?知道自己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能静下心下棋的都不是普通人。
低下头,揉着衣角,夜空也不催促,五分钟……十分钟……十二分钟……
“在开始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终究是有点改变的。
“你想问什么?”
“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的同伴吗?”
“不是同伴,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是西泽吗?那个刺杀陛下的西泽吗?我在外面买东西的时候,看到过他的画像。”
“是他。”现在,知道了他是那个大凶大恶的刺杀者,你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那我们赌博吧,我赢了,你就把你做的事情告诉我。”
一直拒绝赌博的人居然主动提出赌博,还提出了赌注,这可真是变了许多啊。
“可以,只要你能赢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但如果你输了,就会丢掉性命,这样的赌注你同意吗?”
“同意。”几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真不愧是让他感兴趣的人。
如果他赢了,是真的会杀了她,不管他对她有什么样的感情,只要玉原输了,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没问题,如果我输了,你可以杀了我。”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玉原认真思考起棋局来。
变得让他好奇了,迄今为止你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不在意死亡的威胁呢?
啪嗒……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许久才会响起一次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另一个房间内,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男孩缩在一边哀哀戚戚哭着,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却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短时间是恢复不过来了。就算醒了,也绝对会留下心里阴影。一脚将这个害怕的男孩踢晕,西泽巡视了一下外边。
大概这个男孩平常实在是太过嚣张,除了普通的巡逻队,也没有人过来,看来暂时不会被发现行踪了。无声无息的回到之前的房间,看了一会细小的棋盘,只能由棋逢对手来说吧,这个不起眼的笨女人居然这么厉害。
看来夜空说的输了不像是说谎,他真的输了。回到门口,担当着门外的职责。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离上次啪嗒声已经过了十六分钟了,这次应该是玉原走才对,陷入苦战了吗?也是,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输呢。
这局棋下得有些久,已经下了三个小时。
夜空的手里拿着一枚棋子,思考着这一步该怎么走,一种,两种,三种,接连想了好几种走法,最好的一种也只是拖延死亡的时间罢了。
“我输了。你想知道什么?”
玉原没有回答,她将吃掉叠好的棋子放到棋盘上,再将夜空吃掉的棋子拿过来,一颗一颗摆好。见她什么也没说,夜空也摆好自己的棋子。
啪嗒声又开始了。
“为什么?”
“因为你,你是第一次让我尝到败北的滋味,当时的感情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不甘心,好奇,愤怒这些感情晕绕在心间。我在那个小镇待了两个月,在那两个月里,我充分了解到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呆呆的傻傻的,身边总会是会出现各种事故,我那时候都怀疑你是怎么样活过之前二十年的。”
啪嗒……也许是听到了,也许是没有听到。
“一天只下一局棋,两个月的时间里,赢得次数却少得可怜,这对于我,神眼夜空来说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我因为某些事情离开了,等我完成那次计划之后,再回到那个小镇复仇时,你们一家人都离开了,而且接连搬了几次家。
我查了很久才找到你在千湖城,给那个胖小子当侍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挨打,从事实看来,我没有猜错。
看来你不喜欢听这些,那就说说有关我的故事吧。我是个孤儿,外面的西泽比我稍好一点,她有一个妓女母亲。在七岁之前我都被一家孤儿院喂养着,而那家孤儿院只是奴隶和杀手的训练营。在我七岁那年,我和另外36个孩子成了试验品,从孤儿院被带了出来。有一个人发现我另一样天赋,我才能活着从那个试验场所出来。”
玉原拿起棋子的手停下,直到很久才把棋子放下。
“带我走的那个人成了我的老师,我很感激他,后来,我成了阴谋家。在我十二岁那年,听从组织的命令,策划了第一起杀人案件,在我的策划下。一处盗贼组织全部死了,之后是第二起,第三起……
到现在我已经记不清策划了多少次阴谋,迄今为止,又有多少人因为我家破人亡,因为我成为妓女的女人,和成为奴隶的男人又有多少。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毕竟,我是蛇,冰凉的,没有温度的,噬人的毒蛇。杀人,对我来说只是一件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作为一条毒蛇,自然是没有朋友的,所以,在执行这次任务的时候,我亲手杀了我的老师。”
这个男人,连救他的老师也杀了吗?门口的西泽回头,他更加看不透这位朋友了。
啪嗒……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老师,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