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月影渐显。
王宫东门处，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宫闱，却被宫门处的士兵拦下。
一名士兵举着灯笼，走进后才看清车前坐着一位姿色诱人的花袍女子，顿时咬牙切齿地瞪向车内。
“居然让这样的美人驾车，也不知车内是哪家的败家子，简直暴殄天物。”
车前女人似乎听见了士兵的嘟囔声，黛眉轻蹙，“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士兵意识到自己的多嘴，收起方才的妒忌之言，嘴角却忍不住显露出轻浮笑意，“这位美人，不知车里坐着谁家的主子，这么晚了还要出宫，就不怕危险吗？”
“少管闲事！”坐在车辇上的花袍女子瞪了那人一眼，随后满脸嫌弃地拿出袖中的圣旨，沉声道，“圣旨在此，我家主人秦玄奉命离开王宫。”
宫门处的士兵们皆是一愣，眼里的轻浮立刻消退，望向马车的眼神中也渐渐多了一丝恐惧。
倒不是因为女子手中的圣旨，而是车内坐着那人，恶贯满盈，谁人不怕。
从人群中走出一名着装不同的青年将领，拱手笑道，“既然秦公子有陛下的旨意，我等自然不敢拦。”
“来人，放行！”
不过，先前那些议论传到绯月耳中以后，她难免有些生气，于是歪头小声问了一句，“主人，那些人在说你坏好，我可以让他们闭嘴吗？”
霎时间，宫门处的所有士兵摒住了呼吸，神经紧绷。
他们是知道这位纨绔少爷的性子，也知道他身边侍卫的手段。
当初某位尚书的公子因为对秦玄出言不逊，就被废了条腿，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更何况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普通士兵……
可马车内传出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冷静，“算了绯月，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望着突然加速离开的马车消失在暮色中，士兵们松了口气，“本以为是个好官，还想讨点赏钱的，结果遇见了他，真是晦气。”
“还想着赏钱？你可真是要钱不要命了。”青年军官将那名多嘴的士兵脑瓜子拍的嗡嗡作响，而后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话说，这真是我们以往见到的那位秦公子吗？
王都街道上……
方才驶过宫门的马车疾驰而过，往着城门的方向去了。
车外的花袍女子提高了嗓音，声音穿过这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到秦玄的耳中。
“主人刚刚为什么要阻止？要是以前的话，你早让人家动手了。”
车内飘来秦玄懒洋洋的声音，“我们此次的目的是离开南离，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绯月轻轻点头，“明白了，可人家还有一事不解，那南离的守军会放主人出境吗？”
“南离本就是天朝的附属国，如今我已不是南离的官，去哪里他们凭什么拦我，再说了，不是有你在吗？”
马车外的女子闻言不再说话，颊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在街边灯笼的映衬下似熟透的苹果般香甜。
只是可惜，车内的秦玄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百思不解。
毕竟，记忆里的绯月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在秦玄看来，天狗也是狗，她没有狐妖的妩媚动人，也没有猫妖的可爱黏人，唯独有一颗一成不变的忠心。
每当那些坏女人想要欺骗伤害他时，绯月都会及时出现，给他安心。
唯一可惜的便是绯月忠心了一辈子，却没有成为后宫的一员。
当然，那作者笔下的主角太过废物，这样的结局在某种意义上对绯月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一缕夜风抚过绯月脸颊，带来一丝凉意，也让绯月心底那颗萌动的少女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耷拉下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偷笑了起来。
片刻后，绯月放缓了驾车的速度，靠在车帘边上小声问道，“先前主人所说的娶妻，不知，取得是哪家的妻？”
她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却还是想问。
车内的秦玄显然没有料到绯月会问出这种问题，心里难免警惕了一些。
他拉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想知道？”
绯月眼神躲闪着，回答道，“我这是担心主人选错了妻，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
秦玄眼眸微眯。
这绯月在书中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和自己有关的事，都想帮忙，会问这种问题也不奇怪。
便故意打趣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绯月觉得是谁呢？”
片刻沉默后，绯月抬起衣袖遮住半张脸答道，“主人不要拿人家开玩笑啦。”
秦玄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人家对主人从来都只有主仆之情，绝没有非分之想。”
“这我当然知道。”
否则，自己又怎会安心把你留在身边？
但秦玄还是把戏演了下去，故作遗憾道，“唉，既然如此，难道我要另寻良妻吗……”
而方才的那些话就当作试探绯月的忠心是否变了质。
如今秦玄心里也有了数，自然也就不担心把绯月留在身边会有危险了。
可绯月不懂，以为那是主人的真实想法，于是抬头望向头顶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下意识地开了口，“可绯月还是不懂，主人为何一定要娶妻呢？”
秦玄随意给了个答案，“娶妻生子，人之常情，倒也未必需要理由。”
当然，要说理由也不是没有。
只要自己的亲事定了，那些女皇自然拉不下脸来找他再续前缘，而他也能彻底告别书中的受虐男主的身份了。
而他的那句话也让绯月陷入了沉思……
王都之中，掀起一阵凉风，吹散绯月的思绪，吹入王宫的书房中，惹得窗边的少女打了个颤。
“他真的走了？”
坐在窗边的蓝白长发少女突然转过头来，一双美丽的青色眸子在灯光下闪烁着荧光，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站在青裙少女身旁的女官轻轻点头，“臣亲眼看到秦大人带着陛下的圣旨从东门离开。”
南宫琦芸回过头去，望向王宫东边，“他要去哪？”
“他没说。”
“那就去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