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克尔在这里,意味着兜帽人已无生路,唯有死路一条。
皎洁的月光,正照亮着生死之道。
一条取死的路在此铺展。
“嘁!受死吧!!”
兜帽人手比口快,绿光闪烁的血手扣紧五指,势同猛爪,不由分说捅向米勒克尔的腹部,顿时血花飞溅!
只不过呢......于方才被撕裂的,是兜帽人自己的手......她的指甲破裂,皮开肉绽!钻心剜骨的疼痛使得她眼球颤抖,可她一声不吭,更惊讶于自己的手,不止没能触及敌躯,连其衣物,都未碰到分毫!只是在半空中就停了下来,宛如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离了二人!
“光靠这点力气,怎能违抗我的意志?”米勒克尔笑着伸出手,抓住兜帽人的前臂,“还有什么话,就对着斯卡雷特说吧。你我的相处就此结束啦。”说罢,她一把将兜帽人甩向身后。
在半空中倒悬时兜帽人便看到,红发的少女徐徐走来,手握一柄骑士剑,琥珀色的眼睛亮似焰火!
少女曾受她诓骗,现在正要过来,将自己所承的欺辱尽数奉还!
兜帽人当然无话可说,二者再见便注定是敌役,她只恨接头的为何不早些到来,也怨这该死的命运:小时候,我曾在街边的阴暗处遇见一位占卜师,她说我会因不义之举陷入绝境,我嗤之以鼻,并顺走了一串象牙手链,作为她胡说八道的惩罚,之后更是百事百顺......而现在,我何不是在行正义之事?我可是要与组织一同,靠神祇的力量,从伊格涅斯王朝的太阳下拯救众生......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回忆期间,兜帽人支离破碎的血手再度击出,带着她慨叹命运不公的愤怒,攻往斯卡雷特的正脸!
刹那间火光一闪,随后血如泉涌,断臂飞空,兜帽人怔着脸,瞳孔直缩,咬牙眼看自己的手离体而去,然再多的剧痛,她都没有漏出半声哀嚎,这亦是她最后的抗争:我们是为拯救众生!比起我们的手段,王朝的所作所为更甚之!
“你那时说着漂亮话,喊我去救人,实则是将我拐骗;你冠冕堂皇说着光荣的奇迹,却是想拿我活祭......而且你还杀死了一位无辜的骑士......对不起,我实在不能放过你,至少不能放过这条手臂。”
“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之所为,与王朝何异!一帮助纣为虐的蠢材!既然你不想光荣地牺牲,就只能屈辱地受死了!”
兜帽人一边与斯卡雷特针锋相对,一边击出仅剩的左手,但这次,她弯曲的臂膀甚至没能伸直,只见火光再度一闪,从她右下劈往左上,划出鲜明而激烈的弯弧,将她的气势生生击坠!
“咕!!”
光的弯弧消散,血的弯弧涌现——身受方才的一击,兜帽人终于无以吃痛,捂住前胸,漏出一丝悲鸣,同时震惊地看往身前,只觉得奇怪:那柄骑士剑平平无奇,决不会暗藏玄机!刚刚的火光到底从何而来?
她虽无以吃痛,但能再吃一惊。她看到红发少女那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有如烈火燎原,全数烧尽她的迷惑!
经由斯卡雷特之手挥出的,既是剑刃,也是火焰,撕裂并烧焦了兜帽人的衣物躯体,连血痕之下都隐有火痕,可谓是深刻入骨。
斯卡雷特觉得自己变强了,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超越过去;从前她看到自己所畏怖的“火焰”,也能化为己用,将其看作自我与灵魂的延伸,这也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然而今天,她看到“火焰”清晰可见地与剑刃同在!从体内迸发的这股力量,仿佛是为了回应米勒克尔的存在!也正是在今天,“火焰”的虚影格外庞大,格外恐怖。
——是她,是因为她,是因为那个人——是因为我的同类在这里——琥珀色不自觉地一转,旋即倒映出微笑着的人影,而后又一转,便只余敌役在眸前。
“嘁......到此为止了......斯卡雷特,看来你不是任人宰割的软弱羔羊!我、我只希望你......希望你......好好看着......”
兜帽人吐着血,倒退数步,尽管眉头发黑,口中仍念念有词,也不知是要祝福,还是要诅咒。
方才的一击并不会致死,因为斯卡雷特觉得将歹徒交由骑士团,或是更好的选择,所以最后未下死手,给对方留了一口气。
即使兜帽人身受重伤,以骑士团的能力,治这样的伤势不在话下。「歃血蔷薇骑士团」不仅是独立的武装集团,在医疗、建筑、商业等各方面都有所建树,尤其医疗手段,堪称闻名遐迩,因此骑士团是在整个大陆之中,唯一能与王朝接近平起平坐的存在,仅接受王的调度。
自己为什么会被留一命,兜帽人再清楚不过,看来被俘虏后无法以身殉道,让她比活着更难受,所以她才会说这么一句话,“好好看着自己的死相,”以及如下行径——撕开自己的大衣,袒出胸膛,还有胸膛上刻画着的树状图纹。
她露出释然的笑容:“坦白说,我对你非常在意......你的红发和琥珀色的眼睛,甚至于你的存在本身,都给我感到与众不同,像是维系光亮的火种,或者说奇迹......像你么漂亮的人离世,实在教人难过......”
然而话锋,当即一转,兜帽人向内挑起的眉毛忽然向外一扬,嘴角的笑容也成奸笑,“真是——暴殄天物啊!!”
那怜香惜玉的话音刚落,她的躯体便爆发四散了!原本的人形瞬间鼓胀至炸裂,血肉骨骼从薄薄的皮囊中喷涌而出,红的、黄的、肉的、粉的、白的都一股脑向外泼去,犹如水袋迸散,并有巨大且尖锐的树枝从中疯长,似无数的桩子射往四面八方!距她仅几步之遥的斯卡雷特根本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被捅个粉身碎骨!!
树枝的尖刺,离斯卡雷特的眼球只剩一根发丝的距离!!!
......有一人,不知从何而来,比尖刺更速、显得时间仿佛慢走,又好像漆黑的、不怜人的死神,但却悄然将人护进胸口......那个女人拥抱着斯卡雷特,张开手掌,压下五指,旋即树枝与血肉受一层球形薄暗包裹,被压回人的大小;紧接着五指攥握成拳,余食指和中指并拢伸直,凭空划出十字,霎时白芒与金辉从薄暗中生,将内部的脏物吞没撕裂,而当目标灭尽,辉芒便瞬间收缩,仅存一枚细小的十字,在飘零的余暗中犹如祈祷一般闪闪发光......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迅速,以至于斯卡雷特尚感惊魂。
“唔!?”
她抬头一看,只见飞扬的黑色秀发与香味并齐落下,露出恩人标志性的微笑,又媚又艳,看得她一愣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呃!米勒克尔!?”
等反应过来时,斯卡雷特早就面红耳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