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曰：“士可杀，不可辱。”
但鲁迅又曰：“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且鲁迅还曰：“识时务者为俊杰。”
“走吧？她们绝对会眼前一亮的！”
秦妈妈双手合掌放在脸边，颇具少女感的姿势被她做出来没有丝毫违和感。
当然，童舒无暇感叹这些，此时的她站在秦妈妈的房门前，还没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就被秦妈妈赶鸭子上架般推到了客厅。
“好可爱！！！”
客厅里早已等待着的童意和秦倾雪爆发出惊叹，用手机的照相功能“咔嚓咔嚓”疯狂拍起了照。
展现在她们眼中的是，梳着双马尾、身穿绣着蕾丝边的暗黑洛丽塔、手提紫黑相间花边小伞的精致小人——童舒是也。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只有童舒已经死掉的眼神了。
时间倒退回两个小时前——
秦妈妈决定把童意、童舒认作干女儿后，又灵光一闪，准备拿出以前买给秦倾雪但她不愿意穿的衣服，给童舒开个换装大会。
童意当然举双手赞成，毕竟童舒在家永远都是宽松白T大裤衩的大叔打扮，新买的衣服她看都不看一眼，时常令童意大感暴殄天物。
秦倾雪则是心存报复，只要一想起方才被童舒坑了一把就变得斗志昂扬，还帮忙揪住了见势不妙试图逃跑的童舒。
只是她也没料到，把童舒当成换装娃娃居然是件这么有意思的事，不知不觉也开始乐在其中了。
所以这两个小时，童舒在心灵手巧的秦妈妈的帮助下，换上了风格各异、数不胜数的衣服，数量之多，强度之高，使她的腿肚子都在不停颤抖。
“小舒，快摆个好看的姿势！”
童意亮着星星眼催促道，秦倾雪则是闷声发大财，点击拍照按钮的手指甚至快到产生了残影。
童舒僵硬着侧身，双手扶在伞柄上，一条小腿颤抖着抬起，再扭头以死鱼眼凝视深渊——摄像头。
“好可爱！！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秦妈妈也加入了喊可爱大军，手里的专业级摄像机“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
童舒颤巍巍地抱着雨伞，歪着脑袋用脸抵住，继续死鱼眼。
“可爱！再来再来！”
“咔嚓——”
玄关开门的声音响起，秦爸爸打量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愣了：“嗯？这是在？”
——
在救世主秦爸爸的拯救下，童舒总算脱离苦海，童意婉拒了秦妈妈留她们下来吃饭的邀请，带着童舒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直到晚风拂面，童舒才有了逃脱生天的实在感。
“刚才真开心呐！我拍照拍得手都酸了，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呢！”
啊啊，开心就好哇，至少她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童舒疲惫的心中涌出了些许欣慰。
“我啊，一直很羡慕其他姐妹之间的关系呢，因为小舒你的爱好……比较奇特，总觉得没法跟你一起共享快乐，有些寂寞……”
诶？
童舒诧异，转头看向童意的侧脸。
“但是我今天很开心哦！和妹妹玩换装游戏，互相夸赞可爱，拍很多很多的照片，我们这样子，是不是也稍微有点像一起玩闹的姐妹了？”
童意望向天空，微笑着。
唔……
干嘛搞得这么煽情……
童舒怔怔地盯着童意微笑的脸，突然红着脸拉住童意的手。
“嗯？怎么啦？”
童意弯下腰，低头注视着童舒。
“没什么。”童舒扭头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小得可怜，“以后……我就勉为其难，多陪你玩一玩吧。”
“真的！？那妈妈还有我买给你的那些可爱衣服，今晚要不要穿穿看？”
“哈？都……都说了是以后，以后！”
那种事再来一次，她的狗命还要不要了！
“诶——”
看着童意大受打击的模样，童舒忍不住笑起来，被童意的手牵着，连带着她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嘛，算了。
虽然她被迫换了两个小时的装，但偶尔和老姐这样玩闹一回，貌似也挺不错的。
如果她没有一个煞风景的母亲的话。
“哈哈哈哈！”童妈妈死死地盯着童意帮童舒拍的照片，笑得直拍大腿，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个……哈哈哈！童舒你这小pose摆得还挺专业，真看不出来啊！”
“啊啊啊嗷嗷嗷别说了别说了！”
童舒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活像被念了紧箍咒的吗喽。
她怎么可以把老妈这号重量级人物给忘了！这下她的黑历史岂不是又要大量增加了！？
丸辣！
一切都丸辣！
“哈哈哈哈小意你看这里，这呆滞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太搞了吧！”
“呃……妈妈，”童意为难地瞥了一眼满地打滚的童舒，劝道，“您……嗯……还是收敛一点吧？”
“那可不行！难得这丫头愿意穿这些衣服让你们拍照，我可要拿到公司给同事好好地炫耀炫耀！照片传我一份！”
“好……好吧。”
“诶诶诶？快住手！”
“哈哈哈不行了我再笑一会哈哈哈！”
童舒的请求并没能传到谁的耳中，只知道从第二天早上开始，童舒的写真照就莫名在某公司流传开来，收获了无数爸爸粉妈妈粉哥哥粉姐姐粉，这些都是后话了。
——
转眼已是深秋，天气转凉。
童舒怕冷，所以早早地穿上了秋冬校服，搭配上从窗口吹拂而来的凉爽秋风，颇有一种开着空调盖棉被的爽感。
高一的上学期已经接近尾声，童舒却没啥紧张感，度过刚来学校那段紧张时期之后，她整个人都松懈了。
双手伸直趴在桌面上，看着窗外徐徐飘下的落叶，童舒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
“小舒——下节课是体育哦，你还没换好衣服吗？”
乔曦在教室门口喊着，童舒懒洋洋地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她身旁的高雨漾和唐米悠。
“唔……你们先去，我等会就来。”
“那你快点——”
童舒竖起大拇指，乔曦她们也习惯了她的尿性，摆摆手先行一步。
“喂，童舒。”
侧后方的王羽海想了想，找童舒搭话。
“咋了兄弟？”
“你跟高雨漾她们关系很好吗？”
童舒眼一瞪，坐不住了：“那肯定啊！我们关系包铁的！”
王羽海被她一惊一乍的动作唬得一愣一愣的，干巴巴地说：“你没事就好。”
她能碰上啥事？
童舒猫一样的好奇心禁不得一点撩拨，不由得发出疑问：“此话怎讲？”
“呃，既然你们没发生什么，我还是不鸡婆了吧……”
“有话快说，磨磨唧唧的，你是小男娘吗？”
话刚说出口，童舒脑子里就闪过一个疑问。
说起来，现在的她到底算什么啊？
小男娘？
女汉子？
不不不还是别深想了吧，精神内耗是没有前途的。
“啊？我特么一个性取向女的阳刚真男人，你才小男娘，你全家都小男娘！”
王羽海撸起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和童舒打一架的趋势。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小男娘……”童舒典型的欺软怕硬，果断认怂转移话题，“你想说啥啊？”
“也没什么，就我朋友看见高雨漾跟几个太妹混在一起，你又跟她们走得近，我担心会不会影响到你。”
太妹？
大概是上次乔曦喊来一起唱k的那几个辣妹吧。
虽然她们打扮奇特，但童舒觉得她们人还挺好的，听老姐说，她胃疼晕倒那会，辣妹们还帮忙打车去医院呢。
自从那次分开后她就没跟那几个女生见过面，都没机会好好感谢人家。
“嗨呀没事啦，都是认识的，谢谢兄弟担心了。”
“认识的！？”
王羽海诧异，上下打量起童舒。
“嗯啊！”
童舒虽然困惑，但还是侧着身子，左手臂撑桌子支起脸，右手臂懒散地架在椅背上，还翘个二郎腿，任由他打量。
还真别说，王羽海看着她这副做派，倒也看出了些许名堂。
虽说童舒一直都是乖乖女的打扮，但抛开这层装饰不谈，光她举手投足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可不是妥妥的小太妹一个！
童舒自认为对王羽海涩涩的想法了如指掌，语重心长道：“少年啊，思春是正常的，看你对她们很感兴趣的样子，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两个啊？”
“不不不，那还是不用了。”
“诶？一两个还不够？你想当海王吗！？”
“不对！你是怎么扯到这的！？”
王羽海发现他俩的脑电波似乎有点对不上，头疼地摆手拒绝。
比起太妹，他选择眼前这只可口小萝莉还更靠谱一点。
也不对！
他脑子抽了吗？这可是好哥们啊！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王羽海结结巴巴地说着“我先去换衣服”，连滚带爬地润了。
童舒丝毫没察觉自己被盯上了，暗暗思索着王羽海也许真对辣妹感兴趣。
看吧，他明显就是被说中了，急了嘛！落荒而逃就是最好的证明。
唉，不主动的话要当一辈子小处男的，童舒担心王羽海步她上辈子的后尘，寻思着有机会她再帮他介绍介绍。
瞄了一眼时钟，时间也差不多了，童舒从书包里翻出秋冬季运动服，一步一甩地离开了教室。
等换好运动服来到操场时，上课铃也刚好响起。
童舒迅速溜到班级的方阵后面站好，仗着身高优势悄**扭头，望向操场的另一边。
早上和秦倾雪一起上学那会，童舒就听童意说她们的体育课调到了今天，期望着能碰到一起呢。
事实证明童舒的运气还不错，一眼就看见了身高在女生中出类拔萃的秦倾雪，顺着她身旁看去又很快发现了童意。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童舒的视线，秦倾雪正好回过头也瞅见了她，低头亲密地跟童意说了什么后，童意也一同看过来，发现她后兴奋地挥起了手。
童舒：“……”
不知为何，这一幕咋感觉在哪里见过呢，害她的心又是挖凉挖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