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场的事过后，童舒发现高雨漾单方面地断绝了与她们的来往，就连乔曦和唐米悠也不例外。
童舒曾想问问乔曦这件事的细枝末节，可惜临近期末，乔曦已经全身心地投入了复习中，她也不好意思因为这事去打扰人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眼瞅着班级的学习氛围愈发浓厚，童舒也坐不住了，哪怕装模作样也要拿出课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懒散。
又是一堂课结束，童舒点了一整堂课的脑袋，在老师宣布下课后终于支撑不住，往桌面上掉下去。
“咚！”
“嗷！”
额头磕在桌面，童舒忍不住嚎了一声，注意到全班人以及还没走出教室的老师都在看着这边的时候，她脸一热，窘迫地竖起课本挡住脸。
教室里响起零星的善意笑声，童舒当然听见了，脸和书贴得更近了点。
咕呜，好丢人……
“小舒～要一起去卫生间吗？”乔曦捏着童舒手里的课本提起来，弯腰嘿嘿笑。
乔曦的衣服扣子没有好好系着，胸前露出好大一块白皙的肌肤，腰一弯，以童舒的视角正好能清楚地看见深邃的山谷。
要……要被吸进去了！
童舒很想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脑海里却闪过“非礼勿视”这个词汇，她咽了咽口水，努力移开视线。
即便如此，她的小动作还是被乔曦发现了。
“哦？小舒的眼睛很不老实哦～”乔曦舔舔嘴唇，用食指勾住衣领往下拉了一点点，戏谑地笑，“想～看～吗？”
童舒脑门上开始冒蒸汽，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往乔曦那边看。
“你你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啦！”
“哦～不想看吗？”
诶！
“其实……其实是想的。”童舒脸颊绯红地揪着手指，非常诚实，“但是乱看是不行的。”
这出乎意料的直球打得乔曦猝不及防，她羞恼地匆匆把衣领拢起：“啊……啊？小舒真好色！”
童舒挠挠头，没有反驳。
好色是人类的本性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小舒……不否认吗？”
“咦？为啥否认？你说的没错啊！”童舒像油腻大叔一样摩挲着下巴，边打量乔曦边啧啧赞叹，“而且你确实很可爱嘛！”
“诶？”
乔曦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
童舒困惑地抬头，在见到乔曦满面的红晕以及小鹿般慌乱的眼眸后，一愣。
怎……怎么了？她说错话了吗？
“我，我去趟卫生间！”
没等童舒搭话，乔曦甩下一句话，捂着脸逃跑了。
“诶等等……”
伸手挽留无果，童舒脑海里回想着乔曦灿若桃花的脸，百思不得其解地挠了挠头。
桌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童舒打开手机，在消息栏看到了秦倾雪妈妈发来的消息。
——明天周末，小舒和小意要来我家吗？阿姨想你们了～如果你们妈妈方便也可以过来，顺便谈谈认干女儿的事～
童舒默默地退出了聊天界面。
原来秦阿姨是认真的吗！
那会光顾着报复秦倾雪，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童舒还以为过段时间秦阿姨就把这事给忘了，甚至都没跟自家老妈提起过。
这下丸辣！玩脱了！
童舒汗流浃背了，急忙发了条消息给童意，请她帮忙支支招。
过了两分钟童意就回复了，童舒满怀激动地点开消息，又默默地退出了聊天界面。
嗯……可能是看错了，再看一眼——
童意：呃，我和妈妈说了，她说你好好上课，等你回家保证不抽你。
这话能信？
童舒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而被老妈抽得速成踢踏舞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当即激动着心，颤抖着手，一字一句地发送消息。
——姐姐大人，救救舒舒呜呜……
童意：放心吧，我会尽量拦着妈妈的……
也就是说仍然要挨抽吗！？
童舒不愿意坐以待毙，慌不择路地找上了秦倾雪。
——学姐QAQ！！
秦倾雪秒回。
——我知道，阿意告诉我了。
童舒心生一丝希冀。
——那……
——没辙，我妈定好的事情，卡车头都拉不回来。
而且，当初跟着瞎起哄的人，不正是你吗？
童舒的楼上，秦倾雪打出上面这行字，但考虑到对目前的童舒来说似乎有点太残忍了，最后还是删掉没发出去。
童舒很崩溃。
卡车头快别拉秦阿姨了，直接过来把我创了吧！！！
我！要！撞！大！运！
童舒眼泪汪汪地瘫课桌上去世了几分钟，最终还是选择面对现实。
——阿姨，我会去的，但是认干女儿的事可能要泡汤了……
——嗯！？
——那个，我妈妈可能不同意……
——这样吗，真可惜……但是小舒以后要经常来家里玩哦！没能成为你的干妈，我很难过……
童舒自知理亏，一连发了好几个小熊猫握拳的表情包过去，以表歉意。
秦妈妈：？
童舒：“……”
所以她的表情包真有那么难懂吗可恶！
上课铃声响起，童舒暂时把手机放好，把注意力放在面色如常走进教室的乔曦身上。
乔曦似乎没事了，冲她吐吐舌头，抬手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这是自她俩认识以来的小动作，意为上课的时候消息联系。
简而言之，就是上课开赛博小差。
童舒心领神会，把手机调成静音，等课前问好结束后，竖起课本打开手机，结果一上来就收到重磅消息。
——小舒，你是拉拉吗？
“咚！”
童舒手一抖，手机掉在了课桌上。
包括乔曦在内，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童舒后背一凉，埋首装死。
“童舒同学，”今天给她们上课的是班主任，她是个又高又瘦的严肃女人，眉头一皱，估计能夹死苍蝇，“上课时别总发出奇怪的声响，知道了吗？”
童舒的座位被前座的学生挡了大半，只能见到一只爪子举起来。
“知道了老师。”
“嗯，那我们继续讲课……”
班主任没再看这边，童舒松了一口气，但乔曦紧接着发过来的消息，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真是？
啊，我是拉拉吗？
童舒不由得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从精神层面讲，她的性取向是女性，原先作为男生的她，喜欢女生天经地义，玉皇大帝知道了都得大喊一声“你过关！”的那种。
但从造人层面讲，现在身为女生的她喜欢女生，这种没法造小孩只能互抠的关系，毫无争议就是拉拉。
所以要怎么回答才好？
童舒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才作出十分中庸的回复。
——是，也不是吧……
——你是！？太好啦！我也是！
什么？！原来你是啊！！！
不对！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了？！那个回答的意思是中立，中立！
难道除了同性恋就没有别的性取向了吗？岂有此理！
童舒被雷得体无完肤，又差点没拿住手机，手指颤巍巍地打字。
——不不不其实我不是……
——哎呀不用掩饰啦！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姐姐和秦学姐应该是一对吧？受她们影响，你会成为拉拉也太正常不过了。
不是，她从哪看出来的！？关键秦学姐和老姐也还没成吧！
而且谁说姐姐是拉拉，妹妹就得是拉拉了！
想吐槽的点太多，童舒一时不知从哪吐起。
——我太高兴啦！我的朋友们都有男朋友，我曾经还因为担心只有我是异类而偷偷哭过呢！
嗯……
乔曦都这么兴奋了，这要她怎么回复，泼冷水这种没眼力见的事她可不想干啊！
——嗯……嗯，性取向不同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你也这么认为吗！？我从未遇到谁比你更理解我……我决定了！放学后我们一起去逛商场吧！
童舒泪目。
补药啊！她要在被误解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啊！
——
放学后乔曦果然来找童舒，以和童舒“培养感情”为由，在唐米悠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把面如死灰的童舒拉走了。
正值放学高峰，商场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童舒只来得及发消息跟童意说和朋友出去玩，就被乔曦牵着手带跑了。
乔曦正是情绪最高涨的时候，辣妹之力全开，把偌大的商场几乎逛了个遍，不停地给童舒投喂好吃的，直到童舒肚子有点撑了才作罢。
总让乔曦给钱，囊中羞涩的童舒很不好意思，扯了扯乔曦的衣摆。
“小乔……今天花了多少钱？我们对半分，我明天还给你吧。”
“那可不行，”乔曦摇摇头，狡黠一笑，“我很久没这么高兴啦，款待作为快乐源泉的你是应该的！”
咕呜……
坏了，罪恶感更强了。
童舒不依，固执地盯着乔曦的脸。
“小舒～你就惯惯我嘛～”乔曦视线越过童舒的头顶，眼眸一亮，“这样吧，再逛逛那家店咱们就回去，这样就不用再花钱了吧？”
“歪理……”童舒嘟囔着，回头望向装饰得十分可爱的饰品店，再瞅瞅一脸拜托的乔曦，妥协了，“好吧……”
“好耶！”
得到同意，乔曦欢呼一声，火急火燎地拉着童舒直奔饰品店。
一进店门，乔曦就目标明确地走向了一处，童舒困惑地跟上，便见到她从挂架上，取下了一对小熊猫玩偶。
乔曦拿着玩偶上下翻看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找收银员结账后，提着其中一只递到童舒面前。
童舒脑子没转过弯来：“给……给我？”
“嗯！作为我们友谊更进一步的证明哦！”
乔曦笑颜璀璨地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世界上的一切不美好都消散了一般。
童舒傻傻地接过，手上的小熊猫玩偶正懒散地打着瞌睡，憨态可掬。
商场依然喧闹，童舒的世界却仿佛安静了，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噗通噗通”地鼓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