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是此方宇宙和众多文明，另一种选择。
时间和岁月在这里化作没有任何意义的白纸，不知过去多久，1000年？还是1万年？
魔神王的伟力不是凡人可以窥探的。
在这里，士道篡夺权柄，被魔神毒同化，骨骼被溶解，血肉被腐蚀撕裂，躯体被打碎后又重组，剧烈的疼痛在极致之后化为思维上的空白。
士道的意识于红潮之中飘荡，就像一只老鼠在泥泞的黏土中挣扎。
他的五感早已混乱，耳畔却好似又听到琉璃的呼唤声。
“士……”
但细细回过神来，却只有那猩红潮水无穷无尽的海浪声。
不知什么时候，感官逐渐回到身躯，刺骨的寒风顺着自身呼啸而过，剐蹭着体表被腐蚀的龙鳞。
很快，尖锐的痛楚从他的意识海中传来，炽热的灼烧着空白的头脑与身躯。
“我……”
轻微的叹息与奇异的花香一同涌入感官。
“不要着急……”
雪光顺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刺入演练，这双手的动作非常轻柔，像是在抚摩刚刚出世的婴儿一般。
“纯血的帝龙……竟也扛不住那魔神毒？”
她再次放缓动作，刺痛平复，视野回归。
“你……”
再度睁开双眼，一座小山丘上的营帐上，深蓝色挑染夹杂着白灰二色的长发的女性正坐在那里。
“清醒过来了？”
视网膜逐渐清晰，面前人儿的面容也逐渐倒映在视网膜上。
“冕……”
“啊……几千年的时间接受我的记忆，不如说是我的荣幸？五河……士道。”
无数的猜测从士道破碎的记忆涌过，大脑的皮层就像是下意识作出命令，身体轰然爆发，将太阿剑从灵力空间中拿出。
“你太紧张了，五河。”
她抬起头，星星一般明亮的眸子中闪烁出七彩的光晕。
半强制的，士道的灵力运行受到阻滞，身体也被放松了下来。
“你……”
“嘘……语言也是一种信息，不要轻易使用哦？”
“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很可惜，我不是戒律，，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回忆闪烁，本能的捂着额头后退半步。
“那几千万年的记忆？全是？”
“是我。”
轻轻颔首，冕重新坐了回去。
“又或许，你对这个样貌很熟悉~”
兜帽遮下，再次掀开斗篷，少女已然变了一副样貌，似笑非笑。
沉闷的海浪声涌入大脑，多次在自己意识之中复现记忆，还有那次在和无眠一同坠入深海之后，设定的程序，也是冕。
“海底的那个人，也是你啊。”
“呵呵。但平时大部分人总会称我为预言中的无名英雄。”
“冕。横跨数个世代，星系宇宙的至高神，对么？”
“我的记忆已经完全敞开给你~你可以自己查证的，不对么？”
“那你为什么，要……”“我沉寂数个世代，总得找到那完全将魔神王消灭的办法，给后面的文明一个机会？”
“所以你一直观察……”
“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你或许误会了什么，误会了我是高高在上观测的神。魔神王并不是我……”
“我和你一样……只是一道来自更高远的视线，一个……意识投影……”
她的素手指尖摇晃，由灵力构成的光影聚而又散。
“你不也是这样吗？随手穿越各方宇宙……”
背着光攀爬陌生的阶梯，碎语在猛地罅隙间呢喃。
“所以，你是成为至高神的……”
她窥见了无数世界的人，窥见了意识海不断穿越的自己。
一念至此，士道倏地抬头。
“嘘……有些东西说出来，可就不好玩了哦？”
冕轻轻微笑着，并没有否认。
而她的微笑勾出了很多回忆。
回应重叠与耳畔，那往日的细节逐渐清晰，寒意爬上神经末梢。
冕的那道投影将自己那份灵魂分散，埋在平行世界的琉璃和无眠灵魂下。通晓一切后得到的不是恍然和惊喜，而是警惕和不安。
平行世界有无数可能性，而眼前的冕（投影），只是为了观测。
“你想要什么？”
士道警惕的向后退了半步，冕给他的感觉很不安，那种所有东西全部算尽，自己也被迫成为棋子的感觉很难受。
冕温和的笑了笑，将杯子前推，杯子里翻腾着茶叶和翠绿的青草，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
“喝杯茶吧？我成为了至高神，但我还不至于威胁对我的投影有很大帮助的人~”
“况且？我应该帮助过你才对~如果没有我，你能碰到和你心心相印的琉璃吗？”
捧着杯子，冕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呵呵~不愧是被我那两个看上的最优秀的孩子所认可的人~你学的很快~”
每一句云里雾里的发言，或许都是用血泪换来的边界线，她大概受限于某种规则，只能言尽于此。
士道少许感到心安，停顿片刻，面前的少女再次开口。
“无数平行世界的你选择的结局？你在想什么？”
“结局？”
“无论是在魔神王灭世的时候选择帮助那一对双星，亦或者是自己独自走入红潮撺掇魔神王的权柄，但这无法保证你能做到把魔神王完全封印。”
“用自己的意识阻挠魔神王，这样的设想太过天真，即便成功，成果也很难让人满意。”
“更不用说尝试的代价是自己的意识损失，但你却仍然选择站在他的对面。”
冕调整了姿态，面对着眼前的少年。
“是确切把握的尝试，还是一场豪赌？”
“我想问一下，你的形态……到底是什么？还有，魔神王被完全消灭了吗？”
没有回答冕的问题，士道反而对冕抛出疑问。
“你能穿梭于不同的视界，也应当能看到那些结局。”
“我并不是像戒律一样全知全能的神，只是身处不同维度，通过投影看到的视角不同。”
“至于魔神王，你不是从那个孩子的记忆中看到了？”
她略略伸手，一本厚重的黑色书籍悄然出现，书页无风自动，蓝金色的字迹缓缓勾勒。
“我看到过很多视界的结局，也看到了我选择的很多人，但没有一个，是像你的那位小女友一样能渡过那强大的灭世危机。”
她有些苦恼的皱起眉毛。
“唔……不如说，你可以把这个视界理解成不同的宇宙，或者‘空间’，或者其他的世界概念。”
“戒律也有无数的投影，在严格意义上，祂并不是人，祂可以是任何东西。”
“祂将魔神王的灭世作为测试，祂命名为列神之争，宇宙危机。”
“很遗憾，没有多少世界从那场危机中走出来，文明之间的残杀，我选中之人各种的意外~”
她平淡的讲述着戒律惊天动地的伟业。
确认到什么一样，她合上书页。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啦。就是我的投影将那两个孩子送走，而那片宇宙也被戒律重启，我的那道投影回归我身~”
“而我，也成为了真正的至高神~我的那道投影，变成了新的真理之碑~”
“所以，能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了吗？你为什么会选择和她同样的结局？”
“‘救世主’，无论是在我原本的世界，还是这里。”
听到这个回答，冕眉头轻蹙，语调也从慵懒变得有些淡漠。
“你是因为她，才选择的那个做法吗？”
细品着脑海中的念头，那些闪过的身影，士道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无论是在封印精灵的时候，还是引导那片宇宙的琉璃走上义无反顾的救世的时候，只是……如果仍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做？”
“多做一些就可以多救一个。这不是选择，而是责任！”
“如果没有出路，那就为其他人的存在争取更多的可能……不管是夺取权柄，又或者以身入局，诱骗出其他东西。”
“你出现了，不是么？”
士道龙化的金色竖瞳看着眼前的冕，冕轻叹着摇了摇头。
“我猜对了~”
“很冒险的决定，也很精彩，帝龙。”
沉吟片刻，她轻轻开口。
“不过，碰到我，就证明你的主线任务变更喽？”
冕温和的声音在士道耳边响起。
“你会有新的力量，我会给你准备一道门，而钥匙，就需要你自己寻找了。”
“你……是选择我的试炼？还是选择返回你的那片宇宙？”
“选择试炼，我可以得到什么？”
“呵呵~和她相处那么多年~变得警惕了呢~”
她微微笑了起来，并不因为士道的反问而恼怒。
“好吧，我明白了。”
不管冕想在看到什么好戏，又或者是她想从自己身上验证什么……
“我可把琉璃无眠两姐妹看做我真正的女儿哦？所以……好好对待她们吧？”
士道自动无视冕这段搅混水的话。
“所以，那个力量？”
“完成我的试炼，意味着新的‘力量’。换个说法，它意味着新的力量层级，会让琉璃那个孩子完全融合两大绝界的力量，也可以让得到她认可的你使用这份融会贯通的力量。”
“而且……你们正在被一个名叫澪的精灵威胁着，对吧？”
“你的意识足够强大，品行足够光明，性格足够沉稳，我相信琉璃的选择，你可以得到这个试炼的机会。”
“保不准~你会在那个时空和我有一段甜蜜的邂逅呢？”
她浅浅一笑，再次喝了杯中的茶。
“至于选择？那就是你来喽？”
身影渐渐淡去，原地只留下一阵奇异的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