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冷始终很自豪,云莺是个十足的小美人。
特别是她的一双眼眸。
小时候日子过的很难,但上苍垂怜,降下天分,云莺的眼眸清明,且是云水宗历年不知多少弟子里,无从有过的碧绿色。
也许是因为秦家离河流很近,云莺触目是青山绿水。
大自然俯下身,很怜悯地,亲自教养这么个可怜的小姑娘,于是,小时候的云莺也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
当然,这只是从秦冷的视角出发。
云莺毕竟是要长大的,且最近的少女,让秦冷有些捉摸不透。
这天中午,少年与云莺像往常一样,并肩一起处理桌上的食材。
云莺剥着豌豆。
她有心事了。
秦冷毕竟看着少女长大,心中也有了把握。
但他也不问,却只是如同往常那样围着围裙做事,一句话不说。
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云莺也明白了秦冷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平日做饭的时候,自己可是会黏着秦冷说个不停的。
她却仍然剥她的豌豆,也不言语,心烦气闷,胸口堵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于是她随手把空的豆菜抛到河流里,豆荚落水,往远处不急不慢地流,很舒服的样子。
于是少女的心情仿佛是好了不少。
午时,秦冷,云莺,以及蓝墨清,围在小桌前吃饭。
秦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云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昨晚没睡好么?”
岂止是没睡好。
是昨晚一宿没睡。
冬日的暖阳很舒适地炙在人的肩膀上,也增多了几分重量。
可云莺却只觉得恍惚。
穿着围裙的清秀少年面露担忧,眼底是十足的关切。
放在往日,少女自然是满是欣喜地回应少年的关照,还有很大的可能,从樱粉的唇吐出几个娇滴滴的词语,朝秦冷撒个独属于少女的娇来。
可一想到自己的房间枕头下,那张少年的“春宫图”......
看着秦冷依旧很温柔的脸庞,云莺更是觉得恍惚。
为什么他的脸,今天看上去是容光焕发的?
是被什么滋养了嘛?
还有,为何今日桌上......有了肉食?
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钱财呢?
少女胡乱地想,心神澹澹。
春宫图的流传,自然是需要有临摹的对象的。
此间世道,总是有卖相不错的男子愿意出卖色相,让别人画自己香艳的图画,且制成图集来出售,由此赚取钱财。
难道,秦冷真去做了那种事情,来谋取钱财么?
他,他为了我......
为了这个家,还有墨清姐.....
究竟,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啊!?
云莺的筷子留在右手里,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手心向上翻去,合了合,似乎要在空气里头摸索着什么的。
最后,少女是捉住了自己的发梢,就像捉住了救命稻草那般。
秦冷看着云莺抖动的嘴唇这样说道:
“我......我吃完了。”
连蓝墨清都看出了云莺的异样,美眸投来关切的视线。
云莺没有停留,木木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如同一具失了灵魂的躯壳。
少女当然是不知道的。
秦冷买肉的钱财,全来自于水琉璃的“包养”费。
...
“云莺心情好像不太好,你要去看看她么?”
蓝墨清看向秦冷。
“我待会去问问她。”
少年叹了口气。
“......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来找我。”
清冷的青梅姐姐半晌后才说道。
对于如何安慰一个处于长大成人阶段的小少女,她脑海中是没多少对策的。
“好。”
秦冷读懂了青梅姐姐的意思,回以一笑。
“我去上午课了。”
青梅姐姐起身,高挑的娇躯板正,于是她需要低下头才能更好地看着秦冷。
云水宗的弟子门课,分别设立于早上和下午。
蓝墨清回到家中,本想拿自己的剑。
桌上摆着两把剑。
一把是秦冷所赠,她不知用了多久。
另一把,则是前日新获得,同样是秦冷给的。
稍稍犹豫,蓝墨清最终选择了新的那把剑。
既然有新的,且同样是小冷所赠,试一试手感,也是不错的。
她这样想着,携着新剑而离去。
练剑场。
约莫有四十多人。
这些弟子皆是从内门弟子中精挑细选而来,修为天赋皆是上乘,而一些长老甚至峰主,都可能在这四十多人中挑选亲传弟子。
众人隐隐以一位紫发御姐为中心。
自然是水琉璃。
“琉璃姐姐最近的修为又上涨了许多,恐怕其他宗门的天骄,都没有姐姐这般受老天青睐。”
一名女修口头宛若摸了蜂蜜,朝水琉璃笑着,这笑容恰到好处,既显得讨好,却又不那么扎眼,受捧的基本都会心情不错。
“嗯.....”
水琉璃似乎在想着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回应。
女修面色一僵,旋即笑容恢复自然。
她其实是一名长老的女儿,身份和眼界也算是超然。
但放在宗主侄女的水琉璃面前,是根本不够看的。
还没来得及说点其他圆滑的话,结果门口处,蓝墨清恰好到来。
旁侧又有人出声:
“墨清师妹.....诶?新买的剑么?”
这句话背后都的隐喻可是不少。
蓝墨清是因为在前些时日,宗门大比上能与水琉璃平分秋色,才晋升到这四十余人的小讲堂的。
先前,她本就因为太过耀眼的外貌,以及妖孽的天赋,而受着一些人的妒忌。
而酸涩嘲弄便集中在她的那把,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普通铁剑上。
眼下,少女展现出了能与水琉璃相提并论的剑道天分,这些人是不敢再轻易讥讽。
只是她们又难以接受昔日的穷酸少女,竟能与自己同坐、同听讲,只得阴恻恻提一嘴蓝墨清的剑,这样,大家便能意识到少女的过去了。
蓝墨清听见了这句话,只是简单地回应道:
“是的。”
见蓝墨清反应这样平淡,先前出声那人又将目光投向水琉璃,视线里带着希冀。
水琉璃和蓝墨清先前的那场论剑,可以说落了这位宗主侄女的颜面。
若是水琉璃能替她出头,那当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果不其然。
只听得水琉璃音色带着很明显的嘲弄:“买的?”
众人一惊。
这是嗤笑挖苦,蓝墨清买不起新的剑么?这般直接,未免太.....
却不曾想蓝墨清也不回应。
她少见地抿着唇,不言不语。
因为她也不是很清楚这把剑的来历,即便这是秦冷送的。
见少女不说话了,最开始出声的女修心底也是一乐,这蓝墨清这般反应,只怕是剑有问题?琉璃师姐只怕会更加落井下石。
可水琉璃居然也开始不说话了。
气氛突然变得诡谲。
众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哪里知道。
水琉璃已经认出了蓝墨清腰间的那把剑——正是是她自己亲手所送的!
只是“经手”了秦冷,由秦冷转交给了蓝墨清。
好啊!
这小男人,在自己的身下脸迷离翻白眼的,弱弱收了这把剑,结果回去,转头给了自己的青梅?
当真是......
太好不过了!
水琉璃先是愤怒。
明明是自己送的礼物,秦冷居然转手给了蓝墨清!
看她过几日如何狠狠地折辱那小男人!
旋即,她又是一愣,心思飞转:
秦冷将自己的剑给了蓝墨清,但未必交代清楚了这把剑的由来。
以蓝墨清这女人的性子,若是知晓了这把剑是自己给秦冷的小礼物,又怎会光明正大地带着出来?
那真相自然是,蓝墨清并不清楚——
她身上的新剑,是她辛苦藏了十多年的小男人,在外头瞒着青梅所得的“包养费”!
念及此处,水琉璃一双桃花眼此刻流露着水润的光,无比妖媚惑人。
这下倒是有趣了!
都不提日后论剑大会,自己在蓝墨清面前一字一句地,宣布秦冷是自己的男人,这一能攻破蓝墨清道心的底牌。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幽掀眼眸,飘飘乎一句:
蓝墨清,你手里的剑.....
不过是你的青梅竹马,在我胯下承欢、卖弄风姿,所得的可怜小费罢了!
彻底想明白了。
紫发妖女的那澎湃的温柔,一阵上下起伏。
这样的言语,她几乎想象不到该有多大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