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车轮与螺旋桨的轰鸣传来，嗡嗡声响起，几架先行无人机盘旋在几人头顶，舒尔纳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
说到底，他的确是违规跨越边界来抢人，对方的增援正在赶来，如果这次事件上升到了边境纠纷，舒尔纳确定他这种小人物会被抛弃，把这次捞人行动说成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
到那时候，他真的要被丢到西伯利亚挖恶魔遗骸了。
但现在的局面还不是死局，只要他能说动薇尔恩，那对方也不敢阻拦一位天使的离开。
“呃，薇尔恩，好女孩，你听我说。”
舒尔纳挠着头，思索如何说服眼前这位年幼的天使。
“舒尔纳，穆勒女士，请问教皇大人住在哪里？”
薇尔恩突然开口了，她的话让舒尔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教宗大人一直居住在圣座，跟我来吧孩子，我带你去觐见他。”
“喂，小孩，你别被那个躲在梵蒂冈的老骨头忽悠......”
穆勒刚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真不应该在虔诚的信徒面前诋毁教皇！
薇尔恩满眼厌恶地看着她，拉住舒尔纳的袖子。
“我们走吧，舒尔纳先生，我要觐见教皇，寻求他的赐福来治愈一位天使。”
穆勒只能懊悔地看着两人登上直升机，她无奈的让身后赶来的部队停下，恼火地踢飞一块石头。
“击毁他们。”
思索片刻后，穆勒对直升机下达了指令，既然那个天使走到了联盟的对立面，那就没有让她离开的理由了。虽然穆勒的部队没有配备足以猎杀天使的重火力，但那个天使过于年幼，穆勒想赌一把，赌薇尔恩无法熟练运用自己的力量。
巨大涡轮喷射出火焰，朝着天空中那个渐行渐远的黑点飞去，穆勒紧张的盯着那枚包裹着她前途命运的导弹，无视了耳机中传来的上级的怒吼。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如愿，天空中不知何时弥漫起淡淡的雾气，那枚导弹就这么消失了，不管用任何探测手段都无法找到。
穆勒颓丧地坐到车上，她失败了，不仅为联盟失去了一位天使，这次失败的刺杀还将其推到了联盟的对立面。现在，穆勒必须平复心情，接受这次灾难性的失败，并准备接受长达数年的内部审查。
“舒尔纳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攻击我们。”
直升飞机上，薇尔恩不解地摇了摇头，舒尔纳则浑身冷汗。在刚刚他看到火光与警报时，只感觉自己要坠机了，但随后一团薄雾笼罩了飞机，使这次攻击神奇的消失了。
“你看，薇尔恩小姐，他们的嘴里全是谎言，一开始他们就在哄骗你，要把你关到基辅罗斯，那是世界上最大的监......”
舒尔纳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对着薇尔恩循循善诱。
“舒尔纳先生，我的确是一个小孩子，但我不傻。”
薇尔恩无奈的看着舒尔纳，他真的觉得自己会相信那些童话故事吗？
“额...”
舒尔纳有些尴尬的擦了擦汗，看来要影响薇尔恩，不能用对付小孩子那一套了。
“我想她是要根除后患吧，毕竟你是天使。”
薇尔恩摇摇头，神色有些困惑。
“可我也会为了他们而战啊，我们都在为了人类的存续与复兴而与恶魔战斗，为什么要杀掉我？”
舒尔纳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很遗憾，薇尔恩小姐，人类最大的威胁是彼此而不是恶魔，以前，现在和未来都是这样。哪怕是世界末的那次大放逐战争，恶魔也不过杀死了三分之二的人类，”
“这还不够恐怖吗？”
“我很难跟你说明白，但等你长大之后，你会明白野兽与敌人的差别。”
舒尔纳拿出两个酒杯，放在两人面前。
“你喜欢喝什么？”
“有牛奶吗？”
这下舒尔纳犯了难，思索一下后，他给薇尔恩倒了杯可乐。
“谢谢你，”
薇尔恩端着盛满可乐的酒杯，细细地嗅了一下，又轻轻地抿了一口。
“咳，呀！好辣!“
没有喝过碳酸饮料吗？舒尔纳拿出笔记录下了这点。他正在拿着笔详细记录与薇尔恩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等会去之后，团队里的专家会根据他的笔记解析薇尔恩的性格，来为她定制一套专属的改造方案。
薇尔恩有些警惕地放下可乐，她不喜欢这种偷袭她舌头的东西。
“舒尔纳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去见教皇大人。”
求索天使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薇尔恩现在只想快点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教皇，寻求他帮助求索天使。
“呃...你还要再准备一段时间，我们先去巴黎篝火城，把你这身土气的普鲁士蛮子衣服给换了，再让你打扮的淑女一点，这样才好觐见教宗阁下。”
薇尔恩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她很好说服，也许是因为年纪小。舒尔纳继续在本子上记录着，按照计划，他会逐渐试着提出越来越过分的要求，来看看这个来自乡下的小姑娘好不好忽悠。
这时，舒尔纳的手机亮起，他的上级为他发布了一道新的命令，他点开文件，是一条简短的救援讯息。
旧汉诺威城，考古队求援。突发灾难评级，1。
“薇尔恩，”
舒尔纳叫住小女孩，此时，她正瞪大眼睛在把脸贴在玻璃杯上，看着可乐里的气泡慢慢的上升爆开。
“来活了，试试你作为天使的力量吧。”
直升机调转航向，朝着西北方飞去。
沿途，薇尔恩扒着直升机的窗户往外看，外面的景色愈来愈陌生，初见世事的女孩这才认识到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在这几分钟里，这黑色冰冷的飞兽已经让她离开了自己原先认知中的世界，那个阴郁，破旧的小教堂。原野上陌生的亘古狂风从窗缝里吹打着他，她曾经的所有认知，视线都在那座小城里。
世界好大，女孩这么想着，她轻轻对玻璃哈了口气，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曾经她以为修道院广场就是全世界最宽广的地方，但薇尔恩现在能把目光一直投向不能再远的天边地平线，一排排白桦树从下方划过，让人快活的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小河湾，和旁边休酣的羊群上。
“看看那些人，”
舒尔纳指着下面流荡的聚落，薇尔恩这才看见在小溪旁冒着白烟的聚落。
“他们是谁？”
“他们是凡人，最可怜的人，连篝火城都进不去，只能在古城市的残骸中游荡。”
薇尔恩的脸紧紧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想看看那些人。
“舒尔纳先生，我们能下去帮他们吗？”
“哦，他们不会今晚就被吃掉，薇尔恩，这个世界上有更值得你拯救的生命。”
他递给薇尔恩手机，图片中，几人勾肩搭背地站在那里。
“这是发出求救的科考队，他们遭遇了怪物的攻击，而你是离他们最近的天使。”
“可我根本不会战斗。”
薇尔恩并不熟练自己的力量，她之前阻拦导弹的雾气，更像是下意识释放的本能，如果让她再来一次可能就做不到了。
舒尔纳耸耸肩，他可是亲眼看见薇尔恩把一枚导弹变没影了的。
“你可是天使，是行走在地上的半神。如果你做不到，那他们只能去可悲地死掉了，毫无意义的死。”
薇尔恩张了张嘴，她想再解释什么，但想到了对【求索】天使许下的诺言，她要当一个比求索更有贡献的人。
薇尔恩没有再反驳，只好忧心忡忡地舔着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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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
莫斯科篝火城，克里姆林。
女人摁下了暂停键，屏幕上闪烁着干扰般的雪花屏，视线停留在两人登上直升机的前一刻，镜头无法捕捉那白发少女的容貌，模糊地就像一团雾。
“她会来的。”
不堪重负的屏幕熄灭了，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双黄色的瞳孔微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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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
新纽约篝火城，世贸大厦。
男人兴奋地丢下报告，那发黄的信纸上，印着少女容貌的资料已不自然的老化脱落，看不清上面的面孔。
“快去找她！”
办公桌前没有了人影，只留下一阵风卷起的阵阵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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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
旧君士坦丁堡，索菲亚学院。
男人惊愕地翻着书籍，大图书馆中的无数藏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损，学者们面面相觑，在这短短的时间中他们已经遗失了数百年的知识。
“快杀了它！”
一道道信件飞出，古老的帝国开始了艰难地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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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
巴黎篝火城，磁暴铁塔。
女人挂短电话，从风衣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里面五人的模样早已混乱不清。
她站在高塔的边缘，凛冽的晚风把她酒红色的发丝肆意搅乱。
思考半天，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汉诺威城，安排一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