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西沉,黄昏的余晖透过体育馆高窗洒入杂乱的仓库,将尘埃与旧物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仓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渍、橡胶和老化皮革的独特味道。
这是体育活动结束后留下的气味,它们交织、沉淀,似乎每一件器材都承载着无数学生的青春与汗水。
“方老师……?”
吱呀一声,铁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名银发紫眸的高挑少年。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置于尘埃飞舞的光线之中,就好像一只刚被唤醒的精灵。
原来灰灰沉沉的仓库,也因为他的出现而被染上了几分明媚的色彩。
“你可终于来了啊,林凛。”
教体育的方老师是退役运动员,因此他和寻常的社会男性不一样,身材要更加健硕一些。
即便他现在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也可以隐约看见底下那结实的肌肉线条。
注意到少年的光临,原来背对着门的中年男人也立刻转过了身来。
他一手撑在体育器材铁架上面,另一手则抓着一份类似于成绩表的东西。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然而少年并没有主动抬步向他走近,而是始终站立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其实在看见方老师背影的时候,林凛的心里已经稍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代表着,至少刚才的那名男同学并没有在欺骗自己。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里似乎总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诡异。
心中的警钟疯狂敲响,他自然也会更加谨慎行事。
“是关于你的升学方向的。这不是要高三了吗?老师知道你完全可以靠着奖学金免费升学,但是体育特长生这条路似乎也挺适合你的。”
说着,方老师还举起了手中的表格,朝着林凛晃了一下。
“你怎么还站在那呢?该不会是还想要老师配合你走过去吧?”
虽然语气轻松,话里面还带着一丝调侃,但是身为老师的威严还是杵在那儿的。
“抱歉。”
意识到自己的过度谨慎似乎给人带来了麻烦,林凛迅速调整好自己紧绷的姿态,并迈开脚步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啪嗒……!
但是,也就在下一个瞬间。
身后的门轴就发出了清脆的关合声。
“这就对了啊,林凛。”
那个站在体育器材旁的男人姿态不变,但是此刻的面容却在阴影底下显得尤为阴森可惧。
他的声音也与先前的不同,在细微末节之间,似乎拉长尖锐了许多。
“……你不是方老师。”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立刻印证了少年心中的不安和猜忌。
“你到底是谁?”
林凛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名冒牌方老师,身体则伺机而动,等待着可以逃脱的机会。
“哎呀,是我呀!林同学,你怎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呢?可真是个没心肝的。”
顷刻间,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浓郁玫瑰花香立即代替了之前的那股酸臭味。
原来身材健硕、小麦色皮肤的体育男老师,此刻也正在被一团巨大的紫色透明体给紧紧包裹着。
但这个时间间隙并不长,很快的,它便从里面「吐」出了一名与林凛年纪相仿的紫发少女。
她的身姿妩媚,肌肤胜雪,如瀑般的长发则随意披散在她身体底下的那些粗壮触手上。
“瞧瞧你这幅惊讶的神情,该不会真的就把我给忘了吧?”
少女美得如同清晨缀着露珠盛开的玫瑰,那些可怖的触手非但没有削减她的艳丽,反而还给她添了好几分诡异的冶艳。
“南希……?”
愣神了好几秒以后,林凛才不确定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南希是南因的堂姐,比他们高了一届,平时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可以接触得到。
“你终于想起我来啦?小可爱。”
少女的嘴上叫得亲昵,底下的触手却在悄然间已经攀爬到了少年的脚边。
“你知不知道自从那一天之后,我想你想得有多痛苦啊?可是每一晚!每一晚都在抱着你的人偶入睡呢!”
南希不止用语言描绘得生动形象,在身体、神态上也是做了不少的「努力」。
她的双颊泛红,水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时而吐出无法自抑的诱人声音,而双臂更紧紧地拥在胸前,好像那枚按着少年来做的玩偶此刻就在怀中一样。
“那一天……?”
林凛微微蹙起眉头,他对眼前的少女几乎毫无印象,因此就更加没有所谓「那一天」的记忆。
“对呢,那一天我主动邀请你来参加我的派对,接受我的爱意。但是呢,那个白曦可是替你好好的拒绝我了哦。”
在说到「好好」这两个字的时候,南希还特地加强了自己的语气,仿佛每一个词句都是从她的牙缝里面逐粒挤出来的。
“……然后?”
白曦一向都有替自己拒绝别人的习惯,林凛是知道的。
但是,这个也是在他的默许之下进行的,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
“然后?!”
南希似乎是被林凛的这个反应给彻底激怒了,她尖叫着张大嘴巴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因为不想去,所以拒绝了。不可以吗?”
再说了,林凛也很清楚白曦在拒绝别人的时候,她是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
这是家庭教育问题。
“不可以……”
声音里面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少女原来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一瞬间便阴郁了下来。
在对话的同时,那些密密麻麻的,每一根都有婴儿手臂粗的紫色触手,也已经尽数占满了少年脚下的空间,仿佛要把他推倒一般。
“……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做?这里是学校。”
那种软软的、滑滑的触感并不好受。
尽管心里的不安已经快要到达了顶点,但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慌张,林凛还是强忍着恶心,佯装出一副镇定自如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学校了……”
那些触手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它们不停的变长、变粗,甚至有些还已经开始攀爬上周围的墙壁。
“所以呀,才更刺激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