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秋日
林缪不太擅长这种非常暴露的衣服。
她从来没有尝试过把自己的小腹和暴露在别人面前，这件露脐的超短衣服让林缪红着脸颊，她向来是不太喜欢这种衣服的。
林祥穿衣比较干练，除了日常上学时穿校服会采用裙子，日常情况下都是修身的长裤，总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导致林缪的审美观念也跟着被扭曲成了这幅模样。
变成小猫娘后，林缪就格外钟情于宽大的衣服，可以将自己团团包裹起来。至于下身则是受到了仇茗的影响，总是穿一些热裤棍子的短裙等裸露出自己纤细雪白的大腿的衣服。
但是拉拉队服对于林缪来说还是太过于暴露了，勉强遮住胸部的上半身衣服和刚刚好垂到大腿根部的短裙都让小猫难以接受。更不用说林缪现在还正被一班同学包围，被众人的目光凝视的感觉让林缪更不好受了，她用力地捏着衣服，让自己的情感不要表现出来。
班级里的同学们当然没有发现林缪的异样，等待林缪换完衣服之后他们才全都回到了班里，现在正对着林缪围成一圈，高声赞颂林缪的美貌。
“你们什么情况……”林缪捏着衣服，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嘀咕。也许她一直以来对班里其他人的印象有一点误解。林缪以前总是觉得自己是应为太孤僻了而无法融入这个班集体，现在来看，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于正常了？
林缪的初中班级也没有这群家伙这么神经病啊，当初就算是林祥于班级无人可用，在运动会上即将折戟沉沙的危急存亡之秋挺身而出时也没见林暮的同学们跟这群家伙一样兴奋地上蹿下跳啊。
就在林缪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问题已经严重到没有办法理解现在高中生的思维方式时，仇茗急匆匆地赶到了门口。
从学生会慌里慌张赶回来了的大狗狗一进门就对上了穿着拉拉队服正红着脸，看着周围人的林缪。
林缪听到了狗狗跑步时发出的动静，她疑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仇茗的视线。
林缪本来想开口说什么，她眨巴眨巴眼睛，抬起手向仇茗挥了挥。但是仇茗在看到林缪的下一秒就捂住了胸口，弯着腰倒了下去。
“班长？！”周围的同学惊叫道，然后他们便手足无措地将仇茗扶了起来，在确定班长的身体没有问题后，他们打消了把仇茗送到医务室里的打算。
“这都什么事啊。”林缪叹了口气，她对运动会突然不是那么抱有希望了。
林缪过了一会儿就将衣服脱了下来。毕竟小猫娘只是过来试一试衣服合不合身，现在看来能够穿上，那就没有更多的问题了。
在林缪重新穿上校服后，班里的同学们也作鸟兽散，将经力投入了自己在运动会上应该承担什么样的项目。
林缪看着又变得热闹起来的班里，勾起嘴角漏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秋天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明明每天都排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是眼睛一闭一睁，一周就过去了。
仇茗这一周每天晚上都会去练习跑步，她肯定是会参加新举办的借物赛跑的，导致林缪每天晚上只能守在烘焙社里面烤小饼干，顺便录一录弹吉他的视频。
烘焙社里只有她一个人，安寻跟着仇茗一起去训练了，而她神出鬼没的社长这一周一次都没有露面，只留下了林缪一个人独守空闺。
结束了一曲的弹奏，林缪拉长了最后一个尾音，然后站起身，关掉了正在录制的便宜摄像头。小猫抱着吉他走到了储藏室，将林祥留下来的礼物放回了柜子里。
“我说，你真的不打算去医院说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吗？”林祥坐在窗台上，她试着去拿一下林缪亲手制作的饼干。可惜自己的手直接从饼干上穿过去了，最后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一周里你已经是第五次看见我了，再这样下去我得长住在你身边。”林祥见自己吃不到饼干便也放弃了，捧着脸颊看着面前在收拾琴包的林缪。
“挺好的，我想和你多聊聊天。”林缪将琴盒挂在了储物室里，转过身端着饼干坐在了林祥旁边。
“你吃不到东西，但是我吃食物的感觉你应该也有吧？”林缪拿起一块自己烤的饼干，放进嘴中。
“甜的。”林祥说，“挺好吃的，和你以前做出来的一个样。”
“是吗，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了，能学到一点你的技术。”林缪落寞地笑了笑，她将饼干盘放在腿上，规律地用手摩擦着盘子的边缘。
林缪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吃饼干，但这偏偏是林祥的心头所好。
过去几年林暮去林祥家吃饭的时候，一般是林暮下厨，林祥的母亲在旁边给林暮打下手，而林祥在外面的沙发上看电视。但是只有做甜品的时候林祥会进到厨房然后掌管战场。
林祥有一种特殊的饼干制作手法，林缪长了这么大只在她那里吃到过，之后小猫就再也没有品尝过如此美味的饼干了。
于是乎林缪在林祥走后便花了很长时间去学习怎么烤饼干好吃。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做出来的成品和记忆中的味道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当然，独门绝技，轻易绝不外传。你复刻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林祥拍拍胸脯，笑着说。
“我也是外人吗？”林缪委屈巴巴的一句话让林祥闭上了嘴。
“你当然不是，所以我原本打算交给你的。”林祥顿了顿，她充满遗憾地说，“可惜还没把这项技术传给我亲爱的内人，我就从活人变成死人了。”
“不好笑吗？”林祥自以为自己讲了个绝佳的笑话，但是林缪并没有笑，小猫皱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林祥，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可是你明明还在这里。”林缪低着头，她伸手抱住林祥，但她的手臂却直接穿过了林祥的身影，碰到了她背后冰冷的窗台。
“够不到，摸不着，每天出现都不定时的幻觉，还不如死人呢，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把你弄得魂牵梦绕。”林祥无奈地说，她将手放在林缪的脑袋上，伪装出一副在摸头的样子。
“缪，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林祥问。
“记得。”林缪闷闷地回应，她当然不可能忘记和林祥的约定。“还有两个月，我就必须要结束沉浸在过去的生活。”
这是林缪与林祥的一个约定，在林缪18岁生日前一个月到来的时候，林缪必须要停止现在这种沉溺于对于林祥的追忆的生活。
“你总是要向前看的，我已经死在两年前的春天，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了。”林祥侧着身子，林缪坐了起来，和她的眼睛对视。
“我没有办法再回到你的身边，给你烤美味的饼干，给你温暖的拥抱，在你的药里面加糖……我已经死了，暮。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走出来的，换成我失去了你，我也会跟你一样消沉的，暮。”林祥盯着林缪那对黄蓝色的异瞳，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失去叔叔阿姨给你带来的痛苦并不失去我要小，你爱的人几乎都已经去往了一个新的世界。”
“但是，但是。暮，你身边还有很多爱着你的人。你的哥哥，阿茗，还有你新交到的两个朋友，以及你班级里的同学们。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值得你用像对待我一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
“所以，向前看吧，缪。”林祥捧着林缪的脸，她淡淡地说，“不要再拘泥于我这样的幻影了，看看你身边那些可以触及的美好，看看还有光明的明天。”
“嗯……”林缪呆呆地应了一句，她移开了一直放在林祥身上的视线。
其实林缪又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
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