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无法遗忘
两年前的春天，一个寻常的傍晚。
林暮和林祥从医院中走了出来，林暮这两天胃有点不舒服，经常发痛。林祥很是担心他，于是带着他来医院检查一下。
问题不算太大，小小的炎症，平日里注意饮食，吃一些药就可以康复了。
“所以说，暮平时要多注意自己的健康才行啊。”林祥走在林暮身边，拎着药对自己的男友说教道，“本来身体就虚，生活作息还不注意，每天状态比老年人还差，我都害怕哪天暮直接进医院躺着去了。”
“对不起。”林暮低着头，他乖巧地听着自己女友的数落，毕竟他的身体不好是客观事实，而且也确实是他不规律的作息以及把自己作成这样的。
“算了，我以后会多加在意暮的身体的。”林祥叹了口气，她半开玩笑地对身边的男孩说“我到底是你妈妈还是你女友啊？”
“……”林暮没说话，他已经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暮现在很庆幸今天医院前居然没什么人，平日里人满为患的人行天桥今天居然只有林暮和林祥两个人，这下不用担心从天桥上掉下去了。
医院前的这座天桥年龄比身后的大医院还要大，因此它的设施并不完善，周围的栏杆没多高，很容易就会掉下去。市民们反应了很多次了，拖了好久都没有修改。
更关键的是天桥上没有人就意味着没有人看得到林暮被自己女友逗得满脸通红的丢人景象，至少可以维护住林暮那可怜的自尊心。
初春的傍晚寒意仍然刺骨，林暮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催促身边的少女快点走，抓紧时间回家，免得受冻感冒了。
“别急，这天桥又窄围栏又矮，稍微注意点别掉下去了。”林祥并不着急，她走在林暮前面，小心翼翼地慢慢走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了。
“祥，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人？”林暮在这时注意到了从天桥对面上走来了一个人，看样子似乎是个男人，走路摇摇晃晃的，感觉上不太正常。
“好像是，也正常吧，毕竟是医院门口，没有人才奇怪呢。”林祥眯了眯眼睛，也看到了对面走过来的人影。
“说的是，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吧。”林暮点点头，他走到了林祥面前，站在前面保护着自己的女友。虽然实际上就战力而言三个林暮加起来都不够林祥打的，但是也许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见到林祥受伤，林缪都站到了林祥面前，慢慢地向桥对面走去。
那摇摇晃晃的男人也向林暮二人走了过来，走的近了一些，林暮才分辨出这男人大概也就和自己一般年龄，可能也就20出头，年轻的吓人。
他手里拿着一个深绿色的玻璃酒瓶，林暮看的不太真切，回避风险的意识让林暮带着林祥向侧面让了让，给这家伙留出了充足的通行空间，尽可能地试图避免冲突。
只是，他人的恶意总是来的这么不讲道理。
就在林暮和那位男人走的只剩下两个身位时。，那阴沉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
林暮与他的视线对视，看到了男人那阴郁中带有疯狂的眼睛。
林暮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冷汗瞬间沾满了衣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一声怒吼，林暮不理解面前的男人为什么要冲着自己大吼大叫，但是他没有时间思考了。
因为男人抡起自己手中的酒瓶，直直地朝林暮头上砸去。
林暮抓紧时间用手臂护住了脑袋，让沉重的酒瓶砸在了自己的小臂骨上。
“好疼！”小臂上传来一阵酥麻感，林暮感觉自己几乎失去了左手的触感，仿佛骨头都被刚才这一下打断了。
“你干什么！”在旁边的林祥看到林暮被男人用酒瓶攻击时立马拉着林暮往后退，一边退后一边大声地质询面前的男人，“你疯了吗？在这种地方打人！”
“啊啊！”男人没有回答，他似乎听不懂其他人的说话，只是飞快地向前冲，然后将高举过头顶的酒瓶狠狠打在林暮的身上。
“呜呃！”林暮这次没挡住，酒瓶直接打在了他的肚子上，林暮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发热，剧痛让他四肢都失去了力气，如果不是林祥在拉着他的话，现在的林暮已经抱着肚子在地上缩成一团了吧。
“暮！”林祥惊叫一声，她试图阻止面前的疯子，但是那个男人手中的碎玻璃瓶吓退了林祥，她不得不和对方保持距离，以防这疯子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有监控的。你现在干的事情都是违法行为。”林祥张开手，尽可能地让面前的男人平静下来，她努力地对他讲着道理，“现在把你手中的玻璃放下，然后慢慢往后退，往后退，我们都拉开距离。”
“…这样？”男人似乎听懂了，他呢喃一句，然后慢慢地向后退。
“……你也……”男人向后退了几步，他诚挚地看着林祥，期待着少女也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
“好，我也退，大家都别动。”林祥点点头，她已经用余光注意到了桥对面上走来了别的路人，林祥用手比了个110的手势。后面的路人大叔看到后点点头，立马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林暮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男人刚才似乎打到他的什么脏器了，可能是肝，也可能是肾。总之他现在痛到几乎要失去意识，被汗水打湿的刘海粘在他的额头，让林暮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就在林祥与疯子拉开了足够的距离，试图引导背后的其他路人共同完成对这个疯子的牵制时，那男人突然抬起头，露出了底下脏兮兮的，遍布胡须，似乎很久没有清理过的脸。
在那张脸上，勾出了一个近乎于疯狂的笑容。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男人突然扑向了躺在地上的林暮，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将碎玻璃瓶扎进了林暮的胸口。
“啊！”林暮发出了一声惨叫，翠绿的碎玻璃没有割破了林暮身上的衣服，在他的胸口留下了几道血痕。他艰难地挣扎着，试图把疯子从自己身上弄下去。但是苦痛让林暮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男人骑在自己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将手中的玻璃瓶扎向林暮的胸口。
“暮！”林祥尖叫一声，她与其他的几名路人同时向前冲去，试图把男人从林暮身上弄下去。
林祥是到的最早的，她本来运动就好，距离也是最近的，林祥一把扯住男人的手，将他从林暮身上弄了下去。
那疯子已经将玻璃瓶扎进了林暮的胸口里，此时的少年面色苍白，他虚弱地握住了林祥的手，艰难地挣扎着身子。
林祥本来想安慰他几句，估计他尽可能地保持清醒。他们很幸运，这里旁边就是医院。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医院那边应该马上就来医疗人员进行急救了。
“暮，看着我！”林祥对林暮大喊道，她用力地握着林暮的手，对他说，“保持清醒，医生马上就到了！”
“……”林暮艰难地点点头，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了，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林祥的面容还算清晰。少年移动了一下自己的头，试图将面前的少女看的更清晰一些。
然而，他却看到了少女身后的疯子挣脱了两名大汉的禁锢，大吼一声便向林祥扑了过去。
“祥……小心！”林暮艰难地提醒，但是还是晚了一步，那疯子已经扑到了林祥身上，带着少女一起撞在了天桥的栏杆上。
林祥直接给了那疯子一巴掌，男人被少女抽飞在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昏了过去。
依靠在天桥上的林祥松了口气，就在她以为事情终于结束之时。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林祥惊讶地发现她依靠的栅栏断裂了，少女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仰去，然后从天桥上仰面坠下。
林暮扭过头去，正好对上了林祥向后仰去的身影，少女睁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在她看到林暮投来的视线后，她似乎反应了过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林暮至今还记得他最亲爱的女孩用饱满的嘴唇最后留给她的三个字。
“活下去。”
然后，精灵的身影消失不见，林暮意识里最后的一副画面是夺目的闪光一晃而过，随之响起的是刹车摩擦的声音和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