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文化祭
文化祭很快就到了。
十一月的秋日像是秋风一样，转瞬间就从人们手中流逝，只留下一片桔黄的枫叶，轻轻地飘落在发梢。
林缪晃了晃脑袋，从头上拿下来一片飘落的枫叶，将它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林缪抱着吉他，她走到了学生礼堂旁边的录音室里。这里是黎雪带着学生会的各位临时搭建的小房子，用来给林缪演奏用的。
是的，最终市二中亲切可爱的校长小姐的愿望还是被满足了，学生会在于林缪协商后，由林缪在校长演讲的时候在学校外面独奏，正好三首歌，加起来十分钟的时间。
林缪直到今天要上台演奏了都没明白校长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在文化祭开始前的演奏上要学生进行伴奏呢？
而且林缪记得演讲结束后第一个上台表演的社团就是轻音部，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在挑衅啊。
小猫有些紧张地握着吉他，虽然现在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但一想到接下来她的演奏会被那么多人听到，林缪还是很恐慌。
“怕什么，你在网上发的那么多视频少说得有几百万播放量了，见过你弹吉他的人加起来能排满几十个二中，这一个学校的学生有什么好怕的？”林祥坐在林缪身边，她疑惑地看着小猫娘。
“那，祥，你能不能坐到我的对面。”林缪对林祥说，“我之前一直说想给你唱一首歌来着，一直没有时间，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可以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当然。”林祥点点头，她飘到林缪对面坐了下来，“只不过，平时你在烘焙社里练习的时候我都在你旁边，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弹？”
“因为我想正式一点嘛。”林缪嘿嘿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小鼻子，“这可是我们的约定呢，虽然祥可能不太记得了。”
林祥果然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林缪说的其实是两人还在初中时候的事情，她与林祥上的初中管理比市二中要严格一些，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活动，只保留了基本的运动会，还有极少情况下会偶尔开放的文艺表演会。
那时候，林祥就对那些有文化祭的高中特别羡慕，说自己上了高中一定要好好体验一下文化祭的氛围。
“我肯定要去文化祭上表演，给学生会交两首歌，但是只唱一首半在第二首唱一半的时候直接跳下台跑出去，让全校的人都记住我的名字。”林缪还记得某次午休时林祥傻乎乎的发言。当时的林暮听了之后捂着嘴笑了半天，反而是旁边的仇茗充当了吐槽的位置。
“你就不怕被校长点名批评？”当时还不是大狗狗的高冷黑长直问。
“不怕，他还能开了我不成？”林祥拍拍熊，很是自信地说。
“不能，但是他可以在文化祭前开上半个小时的讲话，把你讲的昏昏欲睡，然后再开始表演。”仇茗作为好友显然知道林祥最害怕的是什么。果不其然，她刚刚说完，祥立马就萎靡下来。
“那还是算了，我可受不了老头老太的长篇大论。”林祥摇摇头，她看向了坐在一边的林暮，“暮，这样吧，如果文化祭真的有这种演讲的话，我就带你跑出去。”
“去哪儿？”正吃着饭的林暮疑惑地抬起头。
“就去礼堂门口，或者找个在礼堂旁边的角落。”林祥想了想，说，“你带着吉他，给我弹。我呢，就一边听着你的演奏，一边勉为其难地听一听那校长在说什么吧。”
“好哦。”林暮点点头，但他有些不大情愿。
“怎么了，不愿意给我演奏？”林祥听出了林暮的迟疑，挑了挑眉毛。
“不是。”林暮摇摇头，他看着林祥，“我只是希望你能专心听我演奏，不要听校长说话。”
“嘿嘿，我就知道。小醋缸子。”林祥笑嘻嘻地，摸了摸林暮的脑袋。
“我受不了了。”仇茗直接站了起来，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暮和林祥。
“她怎么了？”林暮看着远去的黑长直，疑惑地问。
“没什么，单身狗受刺激了吧。”林祥捧着脸，一脸玩味地盯着林暮。
“好吧。”林暮呆呆地点点头，他又低头扒饭去了。
“我以前和你说过吗？抱歉，我不记得了。”林祥歪歪脑袋，她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没关系，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林缪摇摇头，只是日常闲聊时随口提到的，林祥可能都没有放在心上，充其量只能算是随口的一个小玩笑。但是死脑筋的林缪还是记了下来，并且努力地想要把它变成现实。
“咳咳，喂喂，能听到吗？”就在这时，校长女士的声音从礼堂的音响中传出，林缪意识到差不多该开始了。
“要开始了，这里可以听到校长在说什么呢。”林缪抱着吉他，她看着林祥，露出微笑，“校长女士应该会说很多文化祭上的注意事项吧，毕竟她加了好多新的活动呢。”
“不过呢，就算校长大人说话很重要，祥也不许去听哦。”林缪盯着林祥，摇了摇尾巴，她说，“只有这十分钟，只允许盯着我一个哦。”
“当然不止这十分钟，缪想要我看多久都行哦，在约定到期之前。”林祥点点头，她在小猫对面坐好，轻轻捧着脸颊。
林缪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她握着吉他声，轻轻拨动了乐弦。
优美的乐曲响起，林缪清了清嗓子，唱出了第一个字。
“行将就木的人生
在春天吞下了刀片
在真正的死去之前我回望
没用的我会想起你吧
其实我啊早就知道
一天会和你见不到
计划在落花下的告白
也因自己的懦弱喝了倒彩
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与你的过去和模样全都忘了啊
视线泅散着再一次的春天
和你的记忆却已长眠
所以啊
如果你能说些什么啊
就当你啊曾经存在吧
如同那春天不复盛开的落花
就当你啊早就明白吧……”
一曲终了，林缪没有说话，她抱着琴低下头，用刘海遮蔽了眼神。
即使是林祥，也不知道林缪在想些什么，她只能看着猫娘沉默地抱着自己的吉他。身后纤细的白尾巴也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还没有从上一首歌中回过神来。
过了将近一分钟，林缪才又拿起吉他，弹奏起了第二首歌。
“只有令人茫然的时间
仍然不断流逝
这里并不是理想乡
更不会是我们描绘的未来”
礼堂里一片静寂，校长女士本来想就着林缪的伴奏完成自己的演讲，结果林缪刚唱了两句，她就在学生面前掩面痛哭起来。
学生会成员们都蒙了，在计划上没有写这条啊，黎雪和来帮忙的安寻对视了一眼，一时拿不准应该上台把校长劝下来还是怎么办。
不过很快就她们就不用思考了，因为校长大人自己从台子上哭哭啼啼地走了下来，将演讲稿交给了黎雪，然后直接冲进了厕所，在隔间里抱头痛哭起来。
“唉，世事难料啊。”黎雪叹了口气，她走上主席台，三言两语说完了文化祭的注意事项，无非就是什么注意安全，不要乱扔垃圾，不要暴饮暴食。在节目表演时尊重同学演出，不要交头接耳之类的注意事项。这么多年大家都听烂了。
“对了，在本次文化祭中，校长大人制定了一项新的规则。”黎雪拿着演讲稿，向全校同学公布到，“本次每位同学可以在不同的社团活动那里进行比拼，比拼胜利的同学可以获得一个奖章，拿到奖章的同学在文化祭结束的时候记得前往学生会，在那里可以兑换特殊的奖品。”
“好了，开幕式就到这里，让我们在聆听完动听的音乐后，展开文化祭的帷幕吧。”黎雪说完后将演讲稿随手向空中一扔，宣布市二中文化祭的开幕。
台下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只有林缪不大不小的歌声像是一场过早的雪花，落进了学校的礼堂里。
“与其在梦境的深处挣扎
不如干脆将这夜色吞噬
让人无所适从那般 待在我身边
愚笨就愚笨 我只想活在
这一去不复返的当下
仅此而已”
少女如白雪般纯粹，松软且清冷的声音在礼堂的大厅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小小的悲伤。
接下来要上场的轻音部捏紧了拳头
汗流浃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