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电话
“喂？”林缪走到了阳台上。
除夕夜的夜晚总是不那么寒冷的，仿佛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就连外面的冷空气都能烘暖，那刺骨的寒风都没有冻人骨髓的魄力，反而像是二月和煦的春风，格外暖人。
林缪穿了一件大衣，又披了一件小披肩，手里抱着一杯林朝刚刚泡的热茶，抱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阿茗，听得见吗？”林缪温柔地询问，声音轻柔，像是冬天下的几朵暖雪。
“听得到。”电话对面的大狗狗回应道，仇茗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是在小房间里打的电话，林缪甚至能够听到大狗狗声音从墙壁上反射回来形成的回声。
“你在哪里打电话啊，居然还有回声，天然混响啊。”林缪抱着手机，笑嘻嘻地问大狗狗道。
“我在小房间里。”大狗狗低声回答道，“我们家里人比较多，我不太方便打扰他们，所以找了个储物间里。”
“那你要注意身边的灰尘哦，别把衣服弄脏了，不然洗起来很麻烦的。”林缪叮嘱对方道，小猫关切地说着，“记得找个毛巾或者卫生纸擦一擦要坐的地方。”
“嗯，我知道了。”仇茗小声回应道，大狗狗的语气很开心，小猫似乎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笑声，听到大狗狗很开心，小猫也禁不住露出小小的微笑，乐呵呵地回应道，“阿茗很开心呢。”
“嗯，听到缪说话，就会很开心。”大狗狗没有掩饰，天然呆的大狗狗只擅长打直球，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感受丢了出来。
“是嘛，听到阿茗说话我也很开心哦。”如果是正常恋爱期的女孩子，听到这样的直球攻击，恐怕会脸红到话都说不清楚吧。只可惜林缪也是天然呆的迟钝选手，根本没有察觉出大狗狗话里的意思。反手就是一个同样的直球打在了大狗狗心头。
“缪总是在这种时候完全没有自觉呢。”大狗狗的声音顿了一下，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些颤抖，“真是的，对于对象来说很辛苦哦。”
“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林缪疑惑地歪着脑袋，她抿了一口热茶，猫舌头被热水烫的禁不住吐了吐，只好接着抱着茶杯取暖，含含糊糊地哼唧着，“但是我听到阿茗说话确实会很开心啊。”
“我当然知道缪说的是真心话啦……只是……嘛，算啦。”仇茗本来想向林缪好好解释一下自己的意思，但是大狗狗结巴半天，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选择叹口气更换话题，“缪今天晚上过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哥哥和嫂子都回来了，我也久违地和阿姨一起吃了饭。”林缪露出甜甜的笑容，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仇茗根本看不见小猫的表情，但是听到小家伙突然上扬的声音，大狗狗也猜到了林缪现在应该笑的挺开心的。
“是吗，那就好。”仇茗也露出笑容，很是欣慰地说。
“阿茗，我突然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林缪突然开口说，小猫在阳台边坐下，扬起小脸蛋，看向头顶寂静的夜空。
漆黑的夜在纷杂的城市夜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绚丽的光，明明还没到跨年的时间，心里藏不住对新一年的期望的人们已经纷纷点燃了烟火，只是在不时爆开的烟火中，林缪还是能够看到眨眼睛的星星在向她打招呼。
“我之前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祥，所以，我一直不敢去和阿姨再见面，觉得和她见面是很恐怖的事情。”林缪小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仇茗说，“毕竟，是我杀死了她最为疼爱的女儿。”
“但是今天我才发现，事情其实没有那么可怕，阿姨从来没有怪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她。反倒是我这么多年来的恐惧和疏远让我们两个都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光。”
“所以，阿茗，其实我们根本不应该去害怕那么多，是吗？”林缪轻声问，小猫的语气温柔，像是一片羽毛，又像是新生奶猫的爪子，让人心里痒痒的，很是舒服，“其实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可怕的事情，真正阻碍我们向前走的，是自己心里的恐惧吗？”
“……”仇茗沉默不语，只剩下大狗狗平静的呼吸声从手机那头传来。
“……”林缪也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着，听着烟花在夜空上爆开，感受着寒风吹拂自己的面庞，林缪喝了一口没那么烫的热茶，静静地等待着仇茗开口。
“嗯。”不知过了多久，大狗狗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气声，回答了林缪的问题，“或许吧，我其实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拿出属于我的勇气来面对一些事情。”
“是嘛。我还以为阿茗不会有这种烦恼呢。”林缪用惊讶的语气回答。
“为什么，那缪觉得我会想些什么呢？”仇茗向林缪询问道，她还挺好奇会从林缪口中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呢。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我本来以为阿茗只会思考怎么攻略我一类的事情呢，不过，世界上果然没有过得很开心的人呢，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林缪小声说，“就连安寻那样的家伙都有那么多烦恼，阿茗当然也会被这些东西纠缠了啦。”
“嗯……缪，”仇茗突然开口，她的语气庄重，让林缪也收起了笑意，仔细倾听着大狗狗的声音，“你明天会来我家里找我，对吧？”
“嗯。大概明天下午我就到了。”林缪点点头。
“那我明天想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不算很短。也不太美妙的故事。”仇茗小声说，“可以听我说吗？”
“嗯，好哦，我会好好的，一点一点都听下的。”林缪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缪，你觉得我们会改变吗？”仇茗在最后问。
“我想，会改变吧。”
“新年快乐，我爱你。”仇茗的声音随着一束烟花在林缪的耳边炸响。
“新年快乐。”林缪站起身子，她走向了客厅，看见了围坐在电视机旁边的几人，看着电视机里不断变化的倒计时。
林缪沉默了，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格外明显，她能听到电话里被仇茗呼吸声打破的沉默。她知道仇茗在等着自己在说什么。
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伴着新的一年炸响的钟声，林缪吐出了三个字。
“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