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刚水里的一番针扎，泠泠的辫子散了开来，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鼻子嘴里都是药水。
这药水的味道，倒是不苦，有些像橘子皮和番茄汁的混合。
等吐得差不多了，她终于缓过神来，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才那个"灵光一闪"把事情搞砸了。
她急忙转身，想向姑爷道歉，却发现浴桶里早已人去桶空。
“唉。”
泠泠失落地叹了口气，脖子垂下，眸子半掩，小脸上写满了沮丧。
完蛋了，特殊作战失败，搞砸了姑爷精心准备的药浴，姑爷逃掉了……
今晚看来是无法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了。
她慢吞吞地从浴桶里爬出来，像只落汤鸡似的，全身上下都在滴水，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哗啦啦。
泠泠拧了拧衣角，药水溅了一地。
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这下可好，来得匆忙没带换洗的衣裳，难道今晚要穿着这身湿衣服过夜？
她抱着身子独自站在厨房里，灶台的柴火燃尽，屋子里失去了火光，只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的月华。
回想起来，姑爷得到那个药的时候，非常高兴，还说等了这个药很久，现在却被自己搞砸，他一定很生气吧？
都是泠泠的错，姑爷本就嫌弃泠泠小，这下怕是更不会碰泠泠了。
作为林府的丫鬟，泠泠感觉自己很失败，悲从中来。
小丫头咬着嘴唇，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厨房里只剩下衣服上滴答落下的水声，和少女偶尔的抽泣声。
“泠泠。”
突然，厨房门外传来少年温和的声音，泠泠赶紧抹去眼角的泪珠，和湿润的脸蛋。
“姑、姑爷？”
泠泠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非常意外，她完全没想到姑爷离开后还会回来。
“姑爷，你、你没有走？”
她还以为自己搞砸了姑爷的药浴，姑爷生气了呢。
但听姑爷的声音，姑爷好像……完全没有生气？
厨房外的青辰隔着门回应道：
“嗯，我在外面穿好了衣服……你全身都打湿了，现在应该很冷，你先烤烤火，免得感染了风寒。”
感染风寒不要紧，最怕的是让姑爷讨厌自己。
“姑爷，泠泠……”
“没事。”
她刚开口想解释，青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没有责备，反而带着关切的语气。
“你先烤火，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过来…不过只有我穿的，可能不合身，但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话音刚落，青辰就转身离开了。
泠泠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她按照青辰的吩咐，重新把灶点燃，然后缩成一团，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烤火。
青辰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衣服。
他拿出一件内衬和外袍，又想起泠泠那被湿衣服勾勒出的娇小身材，便换了件小一号的。
在回去的路上，他还特意绕到中庭打了一桶井水。
青辰提着水桶，脚步匆匆，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安抚那个受了惊吓的小丫头。
当他推开厨房门时，泠泠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缩在灶前。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时不时抖动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火光映照在少女湿润的脸庞上，让她看起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楚楚可怜。
听到动静，泠泠抬起头，看向青辰，眼睛亮亮的。
青辰动作麻利，先是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然后把水倒进锅里。
他还贴心地点上了灯笼，整个厨房顿时明亮了几分。
“这桶水我泡过了，待会儿给你重新烧水洗澡。”
青辰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
泠泠见状，连忙站起身来：
“姑爷，泠泠来帮你。”
“不用，你就烤火。”
青辰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
说着，他双手一用力，直接将浴桶提起，大步朝院子走去。
已是三流武者的他，这点重量自然不在话下。
泠泠看着姑爷的背影，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她自认为闯了大祸，不敢再违背姑爷的命令，只得乖乖地坐回灶前烤火。
青辰来来回回几趟，先是将一锅烧好的热水倒入浴桶，随后又提了两桶水来。
一桶继续烧，另一桶则兑入浴桶中。
等水再次烧好，他又兑入一桶冷水，这才将浴桶里的水位调整到合适的高度。
最后，青辰还不忘取来皂荚放在桶边。
他转身对泠泠说道：
“皂荚我放这里，换洗的衣服在这里，你先试试水温，若还需要热水，我再帮你烧。”
泠泠一直烤着火，看着姑爷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暖洋洋的。
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她抬起头，对着青辰努力点点头道：
“嗯。”
……
青辰回到后院，帮泠泠收拾出来了一间干净屋子。
为她铺好床，再抱来干净的被褥，安排妥当后，青辰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泠泠在外人看来，只是林府的一个小丫鬟，但青辰还是将她当做客人看待，尽量不亏待她。
舒服地躺在床上，青辰松了一口气。
泠泠这丫头，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她，怎么敢大着胆子，给一个陌生男人按摩呢？
多半是因为林小姐的命令，让她今晚一定要得到落红。
林小姐也正是的，干嘛非要落红呢？
就算是贵族的礼仪，咱们又不是真结婚，随便伪造一下不就好了嘛。
话说林小姐说要助我复兴青家，她打算怎么助我呢？
她爹是县丞，是要让我从政吗？
可是从小只当过四人小组组长的青辰，丝毫没有政治经验啊。
或者说，去衙门当个捕快，打更人什么的，以他三流武者的实力，应该是戳戳有余吧？
但是只是当捕快，最多只能算有事干，不能算复兴青家吧？
果然一个家族想要复兴，还是得有产业。
青辰穿越看过不少小说，什么黄泥水制白糖，布料的漂染技术，他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可是这么一做，不是和姑姑家的产业形成竞争了嘛。
姑姑家白养自己多年，自己可不能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青辰胡思乱想着，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青辰转头向门外看去，镂空处的纸上，映出一个娇小的人影。
“姑爷睡了么？是泠泠……泠泠有话想和姑爷说。”
门外，传来少女稚嫩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