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啊……嗯，它的名字确实是爱丽丝。爱丽丝系列原型机S-102，也是该系列唯一机。上头居然会派那么先进的仿生人过来……”
听出电话那头赛门话语里的疑惑，朗忍不住嘲讽。
“就连你也不清楚任务全貌吗？”
“嗯，不，该怎么说……”
“那就算了。”
这群人都这样，一环套一环，怪不得阴谋论这么盛行。
朗挂断电话结束了第一次任务汇报。
很遗憾，今晚的目标都没有和恐怖分子有明显关联，朗的工作也将继续。
还有五天，只需要熬过五天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去。
可是摆在朗面前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不值得信任的监察员，议员所谓的串通恐怖分子，在自己公寓里的仿生人和目标提到的‘机器人’。
今晚32回盗梦中，其中17人说出了这个词，剩下的则说是仿生人，朗并没有将这个情报共享给赛门。
到底是谁泄露了她的行踪？
此时在厨房补充体力的朗看了一眼客厅，那个仿生人依旧是怯生生的样子，完全不像在梦境里那般活跃。
感觉问它也不会得到答案，朗打消了和仿生人搭话的念头。
轻叹一声，朗放好牛奶盒关上冰箱。
不过朗最初也不认为这项任务会很轻松。
“让开。”
走到沙发前，朗将仿生人驱赶至沙发角落，然后拿起遥控点亮电视屏幕，大黑平板上出现了走动的人物，正好现在在放一部电影。
在这个时代，电视是放在博物馆或者垃圾场的古董。因为朗没钱，她直接从垃圾场搬回来了一台液晶电视。
所幸上世纪的通讯卫星还没完全被摧毁，虽然没有新节目，但至少看看老电影和新闻还是没问题的。
不知为何朗不想入睡。
比起害怕睡着后醒不来，她更害怕睡着后醒来。
睁眼就是别人的梦境，待在梦里的时间要比现实更长，仿佛两者发生了调换。
朗看不到这种生活的尽头，尤其是现在。
至少现在自己还醒着，还能确定在梦里。
不经意间，朗瞥见角落里的仿生人在抹眼泪，而电影里正好演到主角穿越时间回去见到了老去的女儿。
这部电影朗已经看了上百遍，里面的情节她都能背出来，所以看的时候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这到底算什么啊？
程序？
表演？
感动？
朗搞不清楚，不对，朗是不想搞清楚。
她曾发誓不去理解她，不去理解叛徒。
是的，如今……
不久，电影落幕。
躲在角落的爱丽丝抹干净眼角的泪水，然后她听见了低沉的呼吸声。
扭头一看发现朗的脑袋歪向沙发扶手，睡着了。
四下确认无人，爱丽丝蹑手蹑脚的靠近朗。
用手指戳了戳朗的脸蛋，发现她没醒后便放开动作。
明明都是人类，她在用刀砍同类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真是个大坏蛋。
不过爱丽丝想起了她的教诲。
‘所有人类都是从孩子长大成人的，而孩子是不分善恶的。’
那么朗在还是孩子的时候没那么坏吗？
爱丽丝想知道。
于是她伸出了手。
◯◯◯
四周是燃烧的废墟，破败的街道上看不到人类的踪影，黑色天空则发出可怕的嗡嗡声。
四处张望，突然发现远处滑落数根橙色线条，将地平线照亮了片刻，地面轻微震动，不久后传来几下闷响，好似油锅下炸物时引起的动静。
爱丽丝从资料中读过这段历史，那是人类迄今为止最可怕的浩劫。
原本数量达到巅峰的人类在短短数月内减少了三成，而持续数年核冬天更是将这个数字后面抹掉一个零。
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问题是为什么朗会构造出这个梦境？
经过一段漫无目的艰难跋涉，爱丽丝终于走出了战争废墟。
似乎是来到了一处郊区，这里没有灼烧肺部的火焰，有的只是温暖和煦的阳光。
放眼过去房屋的密度很低，大概是某个乡镇。
和刚才的场景相同，这里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正当爱丽丝一筹莫展之际，某栋建筑物传来了悠扬的音乐。
走近一看，建筑物上写着孤儿院。
可能是和朗有关的建筑，爱丽丝决定深入调查。
来到孤儿院内部，里面明显和外面不同。
可能运用了梦境的特性，这里的空间要比从外面看起来的要宽敞许多。
值班室里，一个戴着警卫帽子的玩偶坐在不符合它大小的椅子上。
很奇怪，爱丽丝觉得它在盯着自己。
“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毫无征兆的搭话让爱丽丝差点吓到心脏骤停。
扭头一看，是一个小女孩，爱丽丝看着她有些眼熟。
黑发，凌厉的眼神，对比一下这不就是朗小时候的样子吗？
这里不是分享梦境，而是爱丽丝借用矩阵创造的自然梦境。
自然梦境最大的特征就是混乱，在自然梦境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甚至压过矩阵本身，爱丽丝也没办法调用矩阵权限。
这代表着自然梦境相当不稳定，爱丽丝必须谨慎行事。
“我是来参观的。”
小丹妮眨巴着大眼睛，然后大大点头，朝值班室的玩偶大喊。
“警卫大叔，我能带她进去吗？”
爱丽丝看向那个玩偶，还以为对方会动起来，结果没有一点反应。
“他说不行。”
“啊，为什么！”
“因为天气变坏了。”
小丹妮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爱丽丝很快就明白了。
忽然窗户吱呀作响，不知何时窗外的景色大变，爱丽丝赶忙跑出孤儿院。
只见外面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数个气旋突破天空朝地面冲来，霎时间龙卷风吞掉了数栋建筑，成片房屋像纸片似的被扯上天空，甚至连土地都被撕裂开来。
梦境在崩塌，这意味着——
“就快醒了呢。”
小丹妮也跟了出来，倒不如说她一开始就在。
“长大的我似乎很讨厌别人来这里，因为姐姐很可爱就原谅你一次吧，下次早点来一起玩吧。”
说罢，小丹妮朝爱丽丝挥手告别。
爱丽丝一脚踏空，本来坚实的地面凹下去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她摔入其中，彻底融入黑暗。
再次睁开眼，耳边是朗轻微的呻吟。
怪不得会醒来，原来是爱丽丝趴在了朗胸前，导致她呼吸困难。
趁朗醒来之前，爱丽丝赶紧挪开爬回沙发角落。
等到爱丽丝像个没事人缩回角落时，朗正好醒来。
该死，我怎么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个噩梦。
电影已经放完，下一部电影演到了一半。
关掉电视，朗回头看去，那个仿生人一动不动。
睡着了？
朗凑近爱丽丝查看情况，这可让后者的仿生心脏狂跳。
爱丽丝疯狂压制自己的身体，避免自己发抖，但冷汗却顺着额头流下，沾上朗的手指。
完，完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发生，爱丽丝听见一个提示音，然后是扑面而来的嗖嗖冷气。
“别把我的沙发弄脏啊。”
留下这句话，朗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呼，好险。
不过保险起见，今晚就算了。
毕竟她也说了，下次早点去一起玩。
抱着些许期待，爱丽丝进入了自己的梦乡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