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属于无人机的轰鸣声远去，朗于躲藏的树丛后面现身。
眼前是一间诊所，其主人正站在门口。
凯特·卡文迪许早已恭候多时。
将泡好的咖啡递上，朗被请入了诊所里招待。
“卡文迪许教授，请问摩羯座计划是什么？”
教授不作声，只是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吐出半截舌头。
“好难喝，果然不应该由我来做的。”
“教授？”
面对急性子的朗，教授只是摆摆手。
“别急嘛，那孩子没来吗？”
教授指的是爱丽丝吧？在朗的认知里，她也只知道爱丽丝。
“没来，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教授松了一口气。
“谢谢，如果那孩子在这里，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
这对朗来说也是如此，她不想看到爱丽丝失望的脸。
教授看着朗，脸上露出些许欣慰，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淡然的态度。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下次来我再跟你详细说明矩阵的原理。”
“难道摩羯座计划和矩阵有关？”
教授点头。
“所谓矩阵，你觉得它是什么？”
不会到这时候还要和我讲课吧？
朗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对方。
“一台机器。”
“一台用于创造梦境的机器，这很符合大部分人的认知，但这是不对的。”
教授开始以老师的身份为朗详细讲解关于矩阵的研究和开发历史。
大战过后，教授留在了东方。
最初她是以脑神经科学家被雇用，在大学里进行研究，后来教授的实验小组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靠着仿生人体大脑，一个可以理解事物本质的逻辑阵列诞生了。
和东方的同事讨论后，他们决定创造出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
获得政府支持后，教授的实验小组高歌猛进，许多仿生人技术就是在这个期间出现的。
而第一个仿生人也在东方完成了组成，成果发表后震撼了整个科学界。
教授预感一场革命即将到来。
但是在光辉的外表下，仿生人技术背后藏有深邃的黑暗。
教授始终无法解释仿生大脑如何产生自由意志，就好像大门上了一道锁，将知识困在了黑箱里。
仿生大脑就是一个技术黑箱，教授弄不懂其中的运行逻辑，也就没办法加上限制。
屡屡失败后，东方的同事表达了对这个技术的担忧。
他们担心不受控的仿生人会成为除了人类之外的第二个高级智慧物种。
人类刚结束一场差点毁灭自身的战争，还尚且没有余力面对一个与自己对等，甚至超越人类的存在。
教授很是恼火，技术就在面前，真理就在眼前。
怎么平时口口声声说崇尚真理的一群人，现在居然在反对她。
教授在研讨大会上据理力争，可首席科学顾问还是断掉了教授的研发资金。
没了政府的资助，教授的项目陷入了停滞。
就在教授绝望之际，另一个留在东方的学生找上了她。
她表示很看好仿生人技术的潜力，希望资助教授完成研究。
但毕竟对方只是学生，就算家里再怎么富有也没办法支持如此规模的实验项目。
对方提议可以先利用仿生人技术开发出一个民用项目，以此来获得资金，教授照做了。
在那个人的帮助下，教授再次找到东方的同事，劝说他们加入自己的民用项目。
在看到教授提出的项目潜力巨大后，东方的同事向上级请示，不久得到了批准。
很快，在东方同事的帮助下，教授完成了将AI技术和梦境技术进行交叉融合，得到了一个全新的技术。
这便是矩阵的由来。
利用仿生大脑和人类大脑类似的特性，将仿生大脑的频率调节到睡眠状态，从而创造出一个人工梦境。
人类的梦境是不稳定的，因为有潜意识的存在。
而仿生人的梦境不存在潜意识，它们只有一个完整的个体。
矩阵的原理，便是利用使用仿生人的独特意识，来替换掉人类进入梦境后出现的潜意识，从而创造出一个稳定的梦境。
只需通过仿生人的意识传达到现实里，便可以将梦境和现实联通，一个另类的虚拟现实。
人类可以在里面渡过漫长的时间，而且可以和其他人安全共享梦境。
完成了矩阵的理论验证后，他们将矩阵封装起来，避免别人进行篡改。同时创造了矩阵核心，用来读取矩阵的数据。
矩阵投入使用后，引起了巨大反响，好坏皆有。
等到新联邦的军事管制结束，教授随资助者回到了故土。
教授继续仿生人的研究，而资助者则从政帮助教授扫清障碍，这个资助者便是后来的议员玛德琳·伍德。
在新联邦，没了别人的阻拦，教授投入到仿生人的研究中。
一些旧型号的机器人也被装上了仿生人大脑以服务社区，不过两者相性不怎么好。
随着仿生人使用率大幅上升，新联邦也逐渐掀起了关于AI权利的讨论。
又一次，新联邦陷入了社会动荡中。
而新联邦也找到教授，提出了一个方案。
利用矩阵技术进行大规模植入暗示。
“这就是摩羯座计划。”
教授长叹一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这时朗可以清楚的看到教授的手在发抖。
“原本进行植梦是极其困难且耗费人力的操作，但有了矩阵的帮助，大规模洗脑变得可能。”
教授直视朗的双眼，她的目光中透着恐惧。
“我犯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错误，把人类带向了一个未知深渊。”
听完教授的陈述，朗只想问一个问题。
“你认为爱丽丝可怕吗？”
听到这个问题，教授瞪大了双眼，随后释然。
“果然，找你来没错。”
将准备好的文件推到朗面前。
“这是关于摩羯座计划及其附属的文件，任你处置。”
拿起文件，朗陷入了沉思。
她肯定是没办法用这个文件扭转形势，但她知道谁可以。
走出诊所，朗准备前往目的地，而此时身后传来了教授的声音。
“爱丽丝就拜托你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在心中默默回应后，朗趁着夜色离开了卡文迪许精神疗养院。
◯◯◯
此时的新华府特区暴乱横行，随便在街上乱走是很危险的。
不过朗为了方便秘书工作，从爱丽丝那获知了很多位于首都的近路。
不出一会，朗便出现在一处俯瞰首都的高地。这里坐落着一个富人区，伍德议员的家就在其中。
悄悄靠近别墅的外围，朗朝着摄像头招手。
不一会，大门打开，议员拿着枪从里面走出来。
“小秘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全城都被封锁了，这里也不安全。还有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原来你有这么酷的造型。”
玩笑归玩笑，说完议员便想招呼朗进入房子。
但朗只是站在门口没进去。
“玛德琳·伍德议员，其实我不叫丹妮·阿西莫夫。我的真实身份是丹妮·朗，某个政府机构派来的盗梦者，您现在正身处矩阵当中。”
议员眨眨眼，脸上的肌肉挤成一团，似乎在努力理解目前的状况。
“你说我们现在身处梦境？何时？”
“是的，就在我入职前一天开始。”
议员更加混乱了，得知自己几乎一周都待在梦境的这个事实令她无比震惊。
但伍德议员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花了些时间整理思绪，她也算是跟上了目前的情况。
“那盗梦者丹妮，你来这里做什么？”
朗将摩羯座计划的文件递出，然后诚挚的低头弯腰。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此想做点补救。这些是整个计划的文件，我想如果是您，或许能改变什么。”
议员神色严肃，她伸出手，越过文件，靠近朗的脑袋。
然后议员用力揉搓朗的头发。
“不愧是我的小秘书。”
抬起头，朗看到的是议员欣慰的表情。
“看来我赢得了你的支持呢。”
被如此宽容的原谅，朗也只好露出羞涩的笑容。
再次抬头，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议员举起的枪，并且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朗闭上眼，等待到来的死亡。
枪声散开，尸体应声倒地。
等来的不是死亡，而是滚烫的血液。
躺在地上的不是自己，而是胸口中枪的议员。
不明白发生什么的朗，下一秒被人击穿大腿，痛苦的瘫倒在地上。
“你可真让我失望。”
这个声音！朗回头凶狠的瞪着来者。
只见一只全副武装的小队在树丛后面走出，而为首的正是赛门·阿西莫夫。
“去守住穿梭机。”
向身后二人下达指令后，赛门重新看向朗这边。
朗捂住大腿把流血暂时止住，而赛门则走到她身边蹲下，还顺手把朗腰间的枪夺走了。
“本以为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看起来并非如此。真的太可惜了，丹妮·朗。”
蹲在一边的赛门被对方吐了一脸口水。
“真脏啊，你这人真是……。”
擦掉脸上的口水，赛门选择稍微后退一步。
“议员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等醒来后相信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朗只是在虚张声势，当然这对赛门没什么用。
“你说是知道这个计划？”
捡起地上的文件，赛门简单翻阅了几眼，然后把印有摩羯座计划标题的文件摆在朗面前。
“还是指这个计划？”
然后再换上另一手，拿着的文件写有不同的名字，修普诺斯计划。
朗呆住了，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文件？
不对，不对！它原本就在那里，就在朗手上，就在教授递来的文件里。
可修普诺斯计划什么的朗根本闻所未闻。
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教授不告诉自己？
赛门招呼手下过来将文件取走，然后站起身来。
“你很想知道这个计划的内容是什么对吧？与其从嘴里说出来，不如亲眼看来得更快。”
赛门启动耳机。
“开始实施修普诺斯计划。”
◯◯◯
[母舰呼叫指挥，空中封锁完成。]
[开始实施修普诺斯计划。]
夜晚，城市里灯火通明，两拨人流在互相对峙，军队手持防爆盾在中间的隔离区域严阵以待。
“反对AI权利法案！清理人类叛徒。”
一方反对AI。
“通过AI权利法案，让AI自由。”
一方支持AI。
两者利益的冲突，致使眼里难容下对方。
此时，在中间维持秩序的士兵从耳机里收到了一条讯息。
在听到那个名词后，士兵遭到篡改的记忆恢复，而他们眼中也闪过一抹冷光。
中间的防护壁缓缓降下，支持AI的抗议人群和士兵相对。士官做出手势，仿生人部队前出蹲下，而人类士兵后面站成一排。
正当抗议人群困惑于军队的行动时，没有任何征兆，军队举起了枪支。
一波子弹击穿了前面的人群，成排的尸体应声倒下，前排区域净空。
还没等人群反应过来，又一波子弹将一排人击倒。
这时人们才惊恐的四散逃开，但这不过是一个杀戮场换到了另一个。
[地面呼叫母舰，请求集中轰炸E3.54，N7.11区域。]
[母舰收到，无人机开始投放，倒计时10秒。]
漆黑的天空忽见几十个黑影落下，紧接着呼啸而过的无人机投下一颗颗集束炸弹。
爆炸裂开的碎片如刀切黄油般穿过人群，人类似鲜花怒放，将整洁的街道笼罩在一片艳红当中。
幸运逃进小巷里的人不必担心被炸成碎片，因为有机械蜘蛛在楼顶逐个狙击他们。
逃进大楼的人们也没法安心，地面部队陆续进入大楼，而楼顶刚降落了一批仿生人，他们的命运是在上下合围的火力网中死去。
绝大部分仿生人的权限都被母舰收回，一同参与进这场大屠杀。
大部分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消灭，整场屠杀都是在以一种平稳有序的姿态进行，首都里，其他州，整个新联邦被染红。
AI支持派正在被系统性的清洗。
被晾在一旁的AI反对派目睹这样的场景后大部分人在第一时间就逃离了现场，这样的人士兵们是不会去搭理，当然被误伤也在所难免。
但有些人还没搞清楚状况。
“喂，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AI反对派的大叔站出来，将受伤的AI支持派护在身后。
“就算不支持AI，新联邦也不能残杀人民啊！”
[排除妨碍因素，加快清除效率。]
追击的士兵一度将枪口放下，不过在接到新指示后就随意开枪将在场的平民尽数杀死。
对他们而言，挡路的麻烦需要尽数清理，反正进入矩阵的只有AI反对派。
潜意识杀不杀无所谓，但不是不能杀。
越来越多人反应过来，清楚的认识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些人蜷缩在家中祈祷安全，一些人四处逃命只求活下去。
而更多的人则联合起来，一同反抗来自新联邦的袭击。
“没有任何政权可以随意屠杀平民，反抗，反抗！”
冲突一下子扩大化，原本只针对AI反对派的袭击，现在已经是无差别攻击。
新联邦在战火中燃烧。
“都是徒劳，他们太弱小了。”
首都某处高地，一个男人在仰望天空。
赛门朝天空指去。
数个巨大的飞行器突破云层显现全貌，那是新联邦的飞行舰。
数根橙色线条从飞行舰底部落下，线条滑入建筑物中，一栋大楼轰然倒塌，无数人被当场压死。
银色的舰身打开，飞行舰的武库朝地面精准倾泻火力，仅一瞬间数条街区被火焰洗净一空，甚至不留尸骸。
俯瞰着城市变为战场，朗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曾在梦里无数次穿越战争地带，现在那种惨状在眼前再现对她来说宛如梦魇。
此时赛门的声音传来。
“我们的科学家发现了矩阵可以顶替人类的意识。当人类的意识进入深层潜意识后，这时如果再让矩阵在表层生成一个一模一样的潜意识，那么就可以将原主人的意识压制在深层。简单来说，我们发现了一种可以使人轻松进入植物人状态的方法。”
赛门继续说明。
“植入暗示只是一时的，社会上的激进分子永远能找到新的目标。因此我们调整催眠设备的功率，让选定的目标进入深度昏迷状态，然后置入矩阵里杀死，这样现实里目标就会失去意识。”
赛门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朗。
“很遗憾，丹妮·朗，你也是其中一员。我根本不是什么监察员，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任务，有的只是被派来这里的行刑手。”
看向远方的火光，赛门看上去相当痛心。
“不实施修普诺斯计划，现在这副惨状就会在现实里重演。新联邦没法再承受一次内战。”
‘我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朗想起了教授的话。
举枪对准朗。
“我并不讨厌你，丹妮·朗。”
“开枪吧。”
朗听够了赛门的独白，自己已经失败了。
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朗是靠着近路来到这里，而知道近路的可不止朗一人。
千钧一发之际，爱丽丝现身，挡在朗身前用手臂接下了子弹。
爱丽丝凭借仿生人的速度抓起赛门狠狠摔在地上，从他身上摸出朗的枪对准身后的队员。
数道枪声过后，在场的队员尽数倒地。
当她想回身料理孱弱的赛门时，对方率先开口。
“权限收回！停下！”
爱丽丝发现自己的身体保持着手掌刺向赛门喉咙的姿势停住了。
赛门惊魂未定的从爱丽丝身边连忙退开，大口呼吸缓和急促的心跳。
“爱丽丝！”
甚至无法回应朗的呼唤，爱丽丝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见自己取得了爱丽丝的控制权，赛门擦去额头的冷汗，随后起身一拳砸在爱丽丝面门。
“呜呃！该死的仿生人！”
这一拳没能给爱丽丝造成任何伤害，还把赛门自己的手砸得生疼。
“对她开枪，杀——”
还没等赛门说完，爱丽丝迅速扣动扳机清空了弹夹。
但和赛门所想的不同，子弹全擦着朗的身体而过，没有造成任何致命伤。
见状，赛门先是呆住，然后放声大笑。
“真聪明啊，真是太聪明了。”
赛门手指爱丽丝，转过来看向朗。
“看到了吗？仿生人都这么狡猾，如果它们获得自由，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然后赛门拔枪在朗的肚子上开了一枪，朗忍不住痛苦在地上呻吟。
接着赛门把自己的枪塞给爱丽丝。
“这才叫开枪，瞄准点，下次直接打头。”
见爱丽丝一动不动，赛门简直要抓狂了。
“真是受够了，非得要我一个指令一个指令的下吗？你刚才那股狡猾去哪了？”
爱丽丝以愤怒的眼神回应他，赛门长叹一声。
“现在立刻杀了丹妮·朗！”
爱丽丝举枪，同时一旁子弹射出，将她手里的枪打掉。
赛门愕然回头，一个机器人站在他身后。
双方同时举枪射击，射出的子弹都穿过对方的大脑。
脑袋开了个洞的赛门脸上挂着不甘，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而子弹穿过了梅脸上的洞，她赢得了这场决斗。
得知朗的位置，梅从战场上赶来，为了结束这一切。
不过还不是安心的时候。
没了枪，爱丽丝举手朝朗的脖子刺去，但是被梅及时拦下。
“梅，快杀了我！”
爱丽丝没被限制能说什么，但是她被赋予了一项绝对使命。
一脚踹开梅，爱丽丝试图再次杀死朗。
而梅开枪，子弹擦过爱丽丝的身体，逼她后退。
“你在干什么啊！快杀了我。”
爱丽丝不断哀求梅，可梅只是丢下手枪，从披风下面掏出一个圆形装置上前和爱丽丝搏斗。
身为最先进的仿生人，爱丽丝的身体强度甚至能和军用机器人相比较，而梅只是一个家用机器人。
确认了梅是需要排除的目标后，爱丽丝每一击都沉重无比，而且尽是瞄着弱点下手，梅很快便落了下风。
一个不注意，梅的一只手臂被卸掉。
“梅，对不起。”
一拳穿透属于机器人的身体，零件尽数散落地面，梅支撑不住倒下。
朗目睹了全程，可她只能捂着肚子的伤口黯然神伤。
带着万分痛苦，爱丽丝朝朗走去。
二人相视，爱丽丝本想说什么，朗摇头阻止。
如果是爱丽丝，她会欣然接受的。
手掌刺下，穿透了胸口，手指正好触及朗的身体。
是梅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梅用尽全部的力气抱住了爱丽丝，仅剩的一只手臂按在爱丽丝的后脑勺上。
“别辜负了她。”
把手里的重启装置安放在爱丽丝脑袋后面，梅说完松手。
爱丽丝和梅双双倒下，而朗紧挨着梅。
“梅，爱丽丝……”
“别担心，爱丽丝只是睡一会，等她醒来就能抢回矩阵权限。”
此时梅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盯着不断变亮又暗下去的天空一动不动。
得知真实情况后，朗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
朗有很多话想和梅说，她有很多问题想问。
不过其实她早就明白了。
朗只是不愿面对罢了，不愿面对梅离开自己的事实，不愿面对两人无法一起走下去的日子。
“呐，丹妮，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的游戏吗？”
“怎么可能忘记。”
朗腾出来的手握住梅冰冷的机械手。
“那么喊一二，然后同时说出各自的秘密。”
“嗯。”
朗缓缓打开嘴唇。
“一，二，永远爱你。”
没想到梅在最后时刻作弊了，是朗说出了这个属于她的秘密。
朗正想打抱不平，扭头一看，才发现梅已经合眼。
但朗不担心梅没听到刚才自己的话。
因为她正笑着。
这回换朗来盯着不断变亮又暗下去的天空。
真是漫长的一天，朗不禁这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