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天台的地上,首先的感觉是冷,随后是麻木。就像全身上下的皮肤都被贴敷在冷藏车上,还被推进冷库。零星的石子和粗糙的地面交杂在李杨的手臂,就像贴在星星上,满当当的颗粒感,物理意义上的颗粒。
李杨本该已经离校,可他竟被迫躺在这里。
猛地吸气,天台上的仿佛死去的人并未死去。再度睁开眼,李杨眼前天台边缘的铁栏杆将世界分成蓝白灰白两个部分,骤然灌入鼻腔的空气混杂水珠和尘土的味道,就像是下雨时闻到的味道。
李杨撑起自己的身子,世界正在不断的旋转,混乱的眼球和胀痛的太阳穴让他感到痛苦钻入脑壳。他觉得自己像是陀螺,又像是地球骤然停止旋转,而他却无法停下身体的前冲。
耳蜗告诉他你正在旋转,可他知道自己趴在天台上,这样真实和感受矛盾的虚幻感让他感觉自己第一次踏进死亡的大门,但真实很快就把他从死路上拉回来,感受和真实再次统一,他自然丢掉虚幻感。
他站不起来,于是只好转为侧躺,胳膊被地面上出现的锋利刺痛,不过他知道自己没有出血,因此他已经无暇顾及疼痛。
眼前的世界还在缓慢向左旋转,但已比刚醒来好多了。
“草。”
李杨忍不住爆粗口。终于世界和他的感受齐头并进,酸胀感呕吐感虚幻感通通缓解,这时有一股子热流从他的鼻子中涌出,他先是奋力站起身,腿略微发抖,随后他低下头,几朵猩红的鲜血梅花绽放在灰白的地面上,这是鼻血砸在地上绽放的梅花,从他鼻子里流出来的,刚才那股热流看来就是它。
他再一抹鼻子,不到几秒的时间鼻血便停了——
——他几乎从没流过鼻血,可想而知这下摔倒到底有多么沉重,甚至能将他坚挺的鼻黏膜击破。
天台...这里是天台...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抬起头,继续呼吸几口冰冷的空气,现在的情况让他的大脑宕机几秒,他这才意识到。
“薛翔...”
自己是被薛翔毫无原因毫无准备拽过来的,一股怒火从腹部烧着,撩拨到他的心脏,他正处于愤怒的极点。
向前找,栏杆!
向右找,栏杆!
向左找,栏杆!
向后找,栏杆还有凸起的门!
他正要质问薛翔,可薛翔他竟不在这里。满心怒火无处发泄,他只好将刚才刺痛他手臂的小石子当做薛翔,正欲将其一脚踢飞,可转而又担心它掉下去砸伤人,只好转为小力轻推与愤怒的呐喊。
随后他大声呼喊。
“薛翔呢?你给我出来!”
“李杨。”
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并不是薛翔的声音,而是更为清冷的御姐音,仿佛是小提琴拉出的音乐般的声音。
李杨先是一愣,他从没认识任何一个人是这样的声音,怒气暂时被压回腹部,转身朝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女子,靠在墙边。
率先冲入他眼帘的是一对黑丝,从下往上看,除却胸..部平坦过飞机场,其余的地方可以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