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李杨坐在餐桌椅上,在席盼的床边说出上面这句话。
说出这句话以后,他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果然是这样。自从上次“雪病”复发以后,“雪”这一让人又爱又恨的现象就再一次和席盼的高烧联系起来。而自己也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当视线被暴雪封锁时,席盼晕倒的样子仿佛就出现在他眼前。于是,他决定立即跑回家,且在暴风雪这样的恶劣天气下,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而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他也要去做一碗银耳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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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形状很像一棵树,连着学校的一条充当树干,经过分叉路口便可看作树枝。李杨的家就在这棵树左半边的树枝上,被两个树枝夹在中间。他家对面的侧边上,树与电灯交错排布,在李杨正走着的这条主路上,两侧都是一样的风景。他哪能想到,这本无比正常的样子,却会在下一刻被白色替代。
“啊嘞...有点凉...”
他紧了紧羽绒服的拉链。就在昨天,他刚刚换上羽绒服。随后他突然感到手背出现丝丝凉意,那感觉就好像有人往他的手背滋水,水量很小,凉意转瞬即逝,但留下的水迹还在手背上。他扬起半边眉毛,心里疑惑地打鼓——
虫子?
不对,虫子不可能这么安静。
水滴?
也不对,没有下雨的迹象啊,地面上依旧干得发白,如果有一滴雨点落在他手上,那早该密密麻麻地到处都是水花了。
他明白既然疑惑那不如就抬手看一眼——可手上划过水流的感觉让他完全不敢抬,不敢摸,更不敢看。水流的触感既麻痹了他的大脑,也麻痹了他的肌肉——
他紧闭双眼。
——不...不行...这么下去不是事啊,不管怎么说,先看一眼就好...一眼,就一眼!
看完就拍掉它,一秒也不留!
在他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期间,又有几个零星的冷点出现在他的皮肤上,他猛烈地呼吸,随后一个抬手再睁眼——
——水滴的光泽,构成他手的轮廓。
果然是水啊!!!!
他立马想要擦干水滴,猛地把手往衣服上一刮,手背却越来越冷,再抬手竟又是成片成片的水滴!
什么情况?哪怕羽绒服是胶皮材质的也应该可以擦干水滴才对,可现在怎么越擦越湿?而且羽绒服远不该这么冷才对,但光从刚才的温度来说——
——居然像是在冰块上抹了一把手。
他又看向自己的手臂,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本纯色款式的羽绒服上,黑底与白点相互交织,短短几秒内,已经形成一层薄薄的外壳,且还有成群的新雪花往上落。他再抬头,散白的点铺满整片天空,他的眼前,世界就好像变成了早年间信号不好的大头电视,就连天空都被雪花挡住,无法看清。
如果是一般人,尤其是南方人,见到这铺天盖地的大雪,一定会兴奋,会想在棉被似的大雪里打滚。可李杨没办法兴奋,甚至连高兴的感觉都没有。他嘴唇颤抖,一把抹去身上已落下的雪花——
——“糟糕!”
——“糟糕糟糕糟糕!”
看到了这些雪花,他除了发呆,就只有口里的“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