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掉鼻血，用嘴呼吸，“我没……”
她打断我的话并说道：“你没有宿醉，我看得出来。”
我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神，我以前见过。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不过……”
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伸出一只手。
不知为何，我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可能是因为她的笑容或眼神，亦或仅因她太美。
“我叫雷恩。”雷恩率先自我介绍。
“希瑟。”我嘀咕道。
雷恩把我疲惫不堪的身体带到水池边，帮我擦干鼻子下的血迹和嘴唇上的呕吐物。
她陪着我等血止住，递给我纸巾，确保我身体前倾，以免血流进喉咙，再让我把嘴洗干净。
然后，她从外面拿来装满水的杯子，让我喝完，接着弄湿一张纸巾，建议我再擦脸，仅是为了让我感觉好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羞愧得连声感谢的话都说不出。
“好，现在感觉更像个人了。”雷恩对着镜子里的我微笑。
我勉强摇晃着脑袋，默不作声。
“所以，你没有宿醉，看起来也不像瘾君子……你应该不会吸‘茉莉’吧？”
“谁是茉莉？”我疑惑地皱起眉头。
“不，茉莉不是谁，而是一种违禁药物。”
“违禁药物？不，我不碰烟酒，更不会碰毒。”
雷恩把手掌放在我额头上，很柔软，令人惊讶，却非常短暂。
她比我高出一个头，身体健壮，充满年轻的活力，而我仿佛一个死人。
虽然年龄相仿，可她看起来比我成熟得多，属于真正的成年人，而不是蹒跚学步的孩子。
“感谢你的帮助，不过我无法向你解释自己的情况。对不起，我闻起来可能很臭，不过我实在没力气洗澡。我得去吃完剩下的食物了。”
闻言，雷恩用拇指和食指组成一把枪，对准我并庄重而严肃地点头，“怀孕了，对吗？”
“什么？不，我才没有怀孕。我疯了。对，我是个疯子。由于我被拉到了另一个空间，我才会变得不同寻常。遮天蔽日的眼球教我不可能的知识，我被折磨了两个星期，一天也没休息好，几乎没有进食。”
我把目光移开，不敢与雷恩对视。
世界变得安静下来，长时间的沉默。我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希望雷恩不是同校学生，否则我一定会撞见她，除非我真把自己埋了。
突然，她抓住我轻微颤抖的手，“我知道。天气很冷，我们回去吧。你得吃些食物暖下身子，否则钱就白花了。”
我抬头一看，看到了……迷恋？狂热？
雷恩和我一起离开公共厕所，随后回到座位，早餐已经有些凉了。
饥饿强行驱动我的身体吃下一口培根，不过我必须控制食量，饥饿许久的人吃太多可不好。
我对雷恩的帮助感到不解，可我很感谢她。
当我抬起头时，她盯着我笑道：“我每周都会来土豚一两次。凌晨时分的土豚是个安静思考的好地方。卡车司机等常客其实都是好人，从没打扰过我。”
我认同地点头，感觉很尴尬，她避而不谈的态度太明显了。
见我没有回话的意思，雷恩继续说道：
“你还是学生吧？我在大学食堂见过你一两次。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或与你一样的人，希瑟。”
“啊？什么意思？”我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雷恩咧嘴一笑，并未解释，转而问道：
“你过去两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应该和食堂难吃的饭菜没有关系吧？”
“其实我不常去食堂，亦不住学校。”我专注于接下来的两口炒蛋。
听闻此话，雷恩挑起眉毛，“哦？你是一年级新生？”
“嗯。”我点头回应。
她吹了一声口哨，“据我所知，不住校园都是特殊情况。你和朋友住在一起？父母有钱？”
“我疯了，住在校园里面对谁都不好。”我叉起培根，抬起头观察雷恩的反应。
雷恩眯起眼睛，指尖敲击着桌面，“我觉得你并没有疯。”
“外表总会骗人，你所见不一定就是真实。”我勉强把身子挺直。
“我的外表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雷恩好奇地问道。
略微思索过后，我如实说道：“你之前给我的感觉就像会嘲笑我并贩卖大麻的人。”
她已经知道我的情况，再撒谎也没有意义。
“呃……我的形象不该如此啊。”雷恩无奈地笑着用手捋头发。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希望自己是什么形象？”
“城市丛林中的罗宾汉。我得考虑换个形象，毕竟我可不想把你吓跑，希瑟。”
雷恩用大拇指勾住皮夹克的口袋。
“起码把外套留着吧，它很适合你。”我在勇气耗尽之前勉强说道。
“你喜欢就好，我正有此意。”雷恩裂开嘴笑了。
我继续进食，雷恩给出足够的沉默。
“你最好不要与我有更多交流……我的病没法治，药物从来没有真正起过作用。此外，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药物不管用，所以……”
我哽咽了，目光往旁边移动，强忍着起身离开的欲望。
沉默又持续了很久，久到让人心痛。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让我猜一下……历史，对吗？”雷恩突然问道。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历史系学生，我没说错吧？你看起来像个书呆子，应该是在大学图书馆待了太长时间，最终导致睡眠不足。”
“你猜错了，文学才对。”
“文学！你真厉害，我可不敢读文学。”
“你呢？”
“政经哲，不过几乎只剩下哲学了。本来一帆风顺，可我如今正处于实验学位课程当中，一切都有点神秘。”
“我听不懂，你说得太快了。”
“对不起，希瑟。政经哲就是政治学、经济学和哲学。”
“我知道政经哲是什么，你看起来不像……嗯……”
“当然不像，沙罗福德大学其他研究政经哲的混蛋都想当国会议员、高级官员和智囊团成员。他们就是一群无趣的家伙，不过到此为止吧，我对你更感兴趣。你最喜欢什么书，文学家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