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体会到衣服同皮肤交接的触感，在此之前，却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坐在手术台边，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
“所以，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呃……这个，这个嘛，以前的你肯定知道，公司前几年不是出了个复制意识的技术嘛，就……总之，就是跟文件拷贝一样的原理呗，你本人的身体死了，这个意识体就会被激活，我只不过是给你找了块载体。”
载体，安指的是我如今这副身体。
金属内骨骼，外部均是逼真的仿真皮。
模样被设计成留有雪白长发的妙龄少女。
安以前对我提过，他曾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过这样一种形象。
我忽然明白了，他那句话里的“你懂的”是什么意思。
但内心却并未对此产生厌恶，哪怕是一丝波澜。
“所以，我还是我吗？”
“是，当然是了，moya，或者，现在叫你茉雅更合适一点点，适合女孩子的名字不是吗？额，我没有特别的意思。”
我的名字，曾经在联邦通用语言——世界语里被叫做“莫亚”，显然，安所给予的称呼，在音节上，没有改变。
“安，外面还在打仗吗？”
之所以提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正是参与战争的一名普通士兵。
一个失去意识前，还在布伦特作战的士兵。
战争一方来自联邦，另一方，只是座名为艾斯珀瓦的城市。
悬殊极大的军事实力，注定了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
可我还是死了。
死在战争结束前。
作为联邦一方的士兵。
“嗯，没错，还在打，不过听新闻说是快结束了，好像艾斯珀瓦那边已经不想再这么徒耗人力，就是不想打的意思，准备投降了说是。”
他不再站在我的面前，而是坐下，与我并齐，坐在那脏兮兮的手术台上。
“我……”
“等等等等，moya，茉雅，你心里可别再有回去的想法，一丁点儿都别有，要知道，那个做大头兵的你已经死了，知道不，死得彻彻底底，连灰都不剩一点。”
他知道我会有这种想法。
这很正常，正如我知道，过去的他，是个懦弱、怕事的家伙。
否则，他会和我一起进入联邦正规军。
“那现在的我，是什么身份。”
户籍栏上关于“莫亚”的一切会被彻底注销，这点，我很清楚。
毕竟，我曾亲手替已故的双亲办理过这些。
“没有身份！听好了，茉雅，外边不会有人相信死而复生这种东西，而且现在的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吗？整个身体都是金属和纤维打造的，在他们眼里，那只不过是一个伴侣型机器人多了自主意识而已！”
安的语气如此激昂，以至于手上的医疗植入体都险些脱落。
他说我是机器人。
无可辩驳的一点。
心中没有关于反驳的意念，我仿佛在默默服从他的安排。
换做是以前的我，会这样吗？
双脚触及地面，凉意席卷而来，从指尖，从足弓，向上传导。
看起来，也不是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失去了分辨冷与热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