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平淡,似水,无味且单调。
尽管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味觉,乃至进食的必要。
当然,这具身体的来源,本是安购置的一台伴侣型机器人,因此,它的部分功能,较为贴合常人。
例如**,吞咽。
平淡些,倒也不赖,起码不必像几公里外的兰萨居民那样担惊受怕——广播节目中,那边几乎每天都会死上一两个人。
据说,这座城市的执法机构,尤切语中简称“EPD”的组织,已经在考虑,是否要用巡视型无人机,去代替部分EPD雇员。
我并不担心自己,这具用金属骨骼与仿真皮搭建的躯体,它目前的所有者,也就是我自己,早已死过一次了。
我更担心安。
他是个普通人,身上的植入体都与“义体医生”这一职业脱不开联系。
这也意味着,安近乎没有太多战斗力。
其实,我也一样。
好在,在搬到艾斯珀小布伦特去后,开始正常工作的两个月,直到现在,他和我,还未遇到过任何麻烦。
今天,还未等到半夜,安便闭上了诊所的门。
正常情况下,他的工作会从清晨持续到深夜,其间,我会作为助手,替安做些辅助工作。
诸如,递送指定义体,清理在部分手术后,不小心溅上血的器具,以及,在工作前,为他筹备一整日的营养补充。
我知道,最后一点,似乎已不再属于工作上的“助手”范畴。
“我去趟市政中心,一起?”
披上大衣,捋过稍稍蓬松的头发,安忽然向我抛来这样一句邀请。
他要去市政中心做什么。
字如其名,那是艾斯珀瓦的中心地带,繁华,奢靡。
心里没有其它选项,我同意了这一决定,毫不犹豫。
从刚来这里的那天到现在,我已适应了24小时陪在他身边的生活。
也许,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路上,安没有说太多话,只是简单提了几句,为什么要提前关门,去往市政中心。
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在记忆里,小时候,安每年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可现在,坐在驾驶位前,默默熄火,等待车门开启的他,却只是和我那样提了一嘴。
或许,这天在他心底的分量,早已不如那日复一日的工作。
市政中心的夜晚应该不冷,抱有这个想法的我,将覆裹着双手的手套轻轻扯开,任凭肌肤划过空气,一下,又一下。
作为身上为数不多能察觉到冷热的部位,指尖并没有感到太多凉意。
“噗。”
回头,安从不知什么时候起,便一直在盯着我看。
忽然,他笑了。
安的上一次笑,还是在刚到艾斯珀瓦的第一个月,在以极低价格购入一批抑制剂后,发自肺腑的喜悦。
或许,这一次,是为这副躯体的笨重与滑稽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