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呀，我也没想到零钱用光了……”
“咳，要不我们一起吃个早餐？这样就有零钱还你了。”
秋日清晨的冷风呼呼吹着，凌晨五点的北城新区还没有彻底的醒过来，只有路灯和偶尔划过的车灯照亮着尚未消退的夜幕，难免会让人感到孤独。
不过路边开张营业的早餐店和身旁叽叽喳喳的少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抱着胳膊在人行道上快走着，名叫夏荷的少女则跳脱地跟在一旁，一边将粉色T恤塞进书包拉上拉链，一边提着天马行空的建议。
“……我不习惯在外面吃饭。钱还是别还了，就三十块而已。”
我打着寒颤说道。
“欸……这边的豆浆很好喝的，肉夹馍也不错哦。”
“……”
“中午吃午餐也可以，小吃街那边有家烤豆腐很好吃哦！”
“……”
“好吧，你真不想的话，我就去找同学换钱，中午再还你好了。”夏荷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怎么戏这么多？我不想理她，再度加快步伐。
“呀，同学，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夏荷紧跟了上来，甚至走的比我还快。
……你厉害，忘记你跑的特别快了。
我在心中叹息一声，把走路的速度恢复到正常水准。
这时身前的夏荷突然转过身，倒着走路。她弯着腰，眨巴着眼满脸好奇地看着我。
怎么回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呃……贾明——你后面有树枝，别撞到了！”
“欸~~？真的嘛？”
夏荷瘪着嘴吐吐舌头，稍微一矮身就躲过了树枝，然后蹦蹦跳跳地转回身子，在右侧和我并肩而行。
我很想问问少女，昨天醉成了那样，现在是怎么做到这么有精神的？
不过一问起来她肯定会说个不停吧……好奇心害死猫，还是不要问的好。
清晨的风越吹越大，催赶着我和夏荷这两个衣着单薄的家伙。在问完名字后，夏荷就沉默着，安静地和我一路并行。
我快她快，我慢她慢，直到进校门时，她因为门禁和我错开了片刻，我才有机会甩开她一小段距离。
“真是的，走这么快做什么啊？”夏荷立刻小跑着追了上来，撒娇一样问道。
我有些气喘，不光是累的，还有精神方面的压力——现在这情况，在我看来比昨晚要棘手的多。
这家伙的完整形态我根本招架不住，怎么这么缠人？她还是醉酒的时候更可爱点。
我仍旧保持沉默，可走到教学楼前时，夏荷仍然跟着我，我只得停下。
“同学，你的教室在那边吧？”
我指指西边的平行教学楼。
“欸？你、你怎么会知道！？”夏荷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昨天下午我有看到，好了，你快回去吧。”
“不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拜托了，起码——”
“贾！明！”我揉着刺痛的眉心稍微放大声音。
“你——”
“同学，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感谢的话说一次就够了，我不光是为了帮你——我没有那么好心！知道了吗？”
“三十块钱而已，真的不用还了，我现在很累，拜托你不要再跟着了，你不欠我什么。以后少喝点酒，就这样。”
抛下这两句话，我转头走进教学楼。
……
教学楼的声控灯熄灭，走廊内黑漆漆的，我靠着墙静静地待了一会。
……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重了？我这样反思着。大概过了一分钟，我转身快走几步，自教学楼入口墙边探出身子。
夏荷正低垂着眼帘，静静地站在原地。
“……你真的不欠我什么，感谢我收下了，快回去吧。”
我放缓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不再去看少女的反应，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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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踮起脚，伸手摸起门框上的钥匙，打开班级的后门走了进去，先是开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五点二十分。
还能睡一会……
我关上灯，在黑漆漆的教室里摸索到我的座位，果断地趴下。
……
啪嗒——滋滋滋~
灯管冒着电流音，教室忽明忽暗的闪烁几下后变得一片光亮。
我烦闷又无奈地坐起——得看看是谁来了，打声招呼，免得吓到他。
“呀！！”
……唉，还是吓到人了，而且声音有点耳熟……
白炽灯光中，我眯缝着眼看过去。
桌间过道的娇小少女被吓得后退几步，撞到了身侧的桌子，桌子晃动两下，书本哗啦啦的散落在她脚下，就像是什么盛大开场中的群演，把少女围在了中间。
……秋梨？
“你怎么来这么早？”“你、你怎么在这！？”
几乎是同时，我们冲着对方发问。
然后呢？一个通宵的大脑卡顿，一个惊吓的大脑掉线。两两无言。
“咔——”后门又被推开了。
为了尴尬的气氛，我和秋梨一齐转头——这次是谁？
……柏榛？
后门门框处，高瘦挺拔的男生明显被这奇怪的架势吓住了，左看看，右瞅瞅，最后愕然的看向我们，指指自己又冲这边挥挥手：
“呃，早啊？”
“早、早……”
“……早。”
调位后的第二天清晨，三位当事人齐聚一堂，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尴尬氛围中。
三个人各自归位。秋梨拒绝了我的帮忙，独自一人收拾好了撞倒的书，而后坐下掏出书本。
我趴着头看了她一眼，却被她一眼瞪了回来。是隔着遮住大半眼睛的刘海都能感受到的不满。
“……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现在的我精神萎靡，基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处在完全说话不过脑子的状态。
“我、我又没生气，你不是道过歉了吗？”秋梨撇撇嘴，“你、你不是说，早睡，很重要吗？”
……有吗？什么时候？
“现在这时间还不够早吗？一会早读叫我，也算是早睡早起了。”
“别、别说话！快点睡！”
这家伙怎么回事？昨天还胆子小小的，今天怎么突然说起重话来了？
不过言之有理……当务之急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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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
今日，星期四，天气阴。
大课间的跑操结束后，我爬回班里，趴头就睡，感觉只睡了不到十秒钟又被叫醒上课。
是化学课，往常我会打起精神好好听讲，可是今天……
“这个电子呢，它……”
我的眼皮打起了架，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也越来越沉重，从来没有这么沉过。
……要撑不住了。
……Zzz
……
“姜年！！”
我猛地惊醒站起。
全班，包括化学老师在内，五十个人一齐看向了我。而我则是本能地看向前门处——
老狮子正恶狠狠地瞪着我，外面还有两名老师，这是三人一组的课堂督察队。
“上课睡觉，反了天了！拿着你的书滚后面站着去！站一天！”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凶狠的目光，同情的目光，冷漠的目光，轻蔑的目光……
它们一齐射向了我。
我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只能茫然地依靠本能行动，在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和轻笑声中出列，顶着发烫的脸站到了教室最后面。
（注：贾明=假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