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号军事基地到二号的路程不算短,需要穿过数座荒废小镇,从新都郊外的东端一路向北。一路上的报废残骸与累累白骨随处可见,唯独不见活人踪影。短短七年,人类文明最为发达的聚居地如今仅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完全看不出过往的繁华。
李强等人乘坐的步兵战车以极快的速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行驶着,亏得是军用车辆装配的悬挂,否则这颠簸的路况足以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一道围墙从逐渐从地平线上显露而出,哨塔上的探照灯头无死角地扫过旁边的空地。
而公路的两旁出现了当地武装的哨所,铁丝网门以及道路两旁的机枪碉堡,一支小队承担二号军事基地当前的巡逻任务,他们见到挂着联邦旗帜的步兵战车驶来并未放松警惕,枪口纷纷瞄准到了车窗上。
“到地方了,待会我帮您解释下身份,毕竟这一次的行动并不包括您。”军官嘱咐李强后戴上防毒面具,双眼目视前方走来的士兵。
步战车队伍在拦路的拒马前停了下来,走上来的年轻士兵敲了敲车窗,看到熟悉的军官时先是松了一口气,但侧目发现里面还坐着另一个人时眉头微微皱起,这个人似乎和此次任务并未干系。
但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士兵干咳两声:“长官同志,您知道规矩的,军事基地严禁外人进入……”
“这位是李强同志,是三号军事基地那边专门来见领导人的,有什么问题和张团长汇报就行。”
话还没说完,军官就打断了他解释清楚缘由,李强则是挥手打了个招呼,“抱歉啊同志,给你的工作添麻烦了。”
士兵的军衔不高,只是个普通的大头兵,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李强是谁,于是一边致歉一边转头向几个同伴下达命令:“不麻烦不麻烦……没有问题!你们把后面的把拒马挪开!”
随着司机踩下油门踏板,步兵战车驶向不远处的军事基地,那军官又将防毒面具脱了下来,对着面前的大门长出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到了。”
在进入军事基地后引擎熄火,车速逐渐减缓,并靠边停靠在空地上。与此同时,一位身穿绿色军装,身上的肥肉伴随着他的步伐一抖一抖的军官从一旁的营房中走出,而他的身旁则跟着几十号荷枪实弹的士兵,一声令下后车队被团团围住。
不用说,李强一眼就看得出来,对方这身和瓦莲一样的打扮自然也是军事基地的总指挥无疑。而且他认识这个人,早在内战前就认识了,印象里如果不是瓦莲运气好的话,那么进军新都的会议应该在是二号军事基地才对。
这位张总指挥是军中仅剩的富有作战经验的老人,他曾在十五年前的对月自卫反击战中率领夜元帅麾下的第九兵团抗击多于己方六倍的敌人两天两夜,要是内战没有爆发,那他现在应该官至中将或者更高,甚至跻身国防部成为未来的三军统帅也不是没有可能。
“报告,总指挥!任务完成。”副座上的军官第一个下车,对面前的中年胖子挺直腰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李强和后面步兵战车内的士兵也跟着下车,当然也包括无鸣。而他见到正主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对着军官点了点头,也回敬了一个军礼,“改造人接下来交给联邦高层吧,这是他们要的人。”
简单的交涉之后,几十位士兵带着无鸣前往苍鸿所在的办公室,而这位老战士则是将目光投向了李强。
“李强同志你来做什么?联邦高层的人物名单上并没有你。”在看到李强之后,他布满横肉的脸上露出些许诧异。
“张总指挥,事情是这样的……”李强见状解释了自己的来意,他希望见苍鸿一面,为军官团之前的强压逼迫道歉,以及商讨重建计划实施后的未来局势。
“道歉就不必了,我张大侠已经负荆请罪,在领导人前帮你们所有人痛陈利害了。”张大侠摆摆手,话语间透露着一丝讽刺与嘲弄:”我几年前还和鸿然的部队交过手,把他们赶出了新都。如今却在她女儿手下当将军,世事无常啊……”
“起码我们都是为了国家着想,这一点苍鸿就和苍且、熊维林,甚至是海商宁一样甩鸿然三条街。”李强附和着,问出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新都可是遭到了细菌武器,化学战剂,核武器的轮番轰炸,联邦高层们的身体状况如何?。”
“很糟。”张大侠毫无波动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询问道“李强同志,那个改造人怎么样?我是说性格方面。”
“虽然提出那份丧心病狂的重建计划的就是她,但平日里无鸣这孩子很正常,每天都按部就班的生活。不过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这样啊……”张大侠的神情愈发凝重,对李强解释清楚:“根据近期的勘探,我们发现新都周边已经没一块好地了,外加上粮食、水、能源的极度短缺,这一个星期以来领导人的心情相当暴躁。”
“没一块好地?什么意思!”
“进去说吧。”见李强的神色飘忽不定,张大侠转过身去,示意他进入营房。
另一边,无鸣在军队武装的押送下来到了指定地点。
按照苍鸿名单上的顺序,她被特意安排在了最后一个。
问话的地点位于南面的仓库,这里是联邦高层的办公地点,虽然较为偏远,遇到突发情况无法第一时间上报军队,但他们选择这里就只是为了图个清净。
跟着军队进入大厅,前面的房间就是问话的地方,此时铁门依然紧闭,不过门缝中传出了争吵的声音,其中一个无鸣清楚,另一个听着像是个男声。
砰!
门被用来推开,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四周的军人抬起枪管,但看到是一个满脸胡渣,略显消瘦的西装男人后又放了下来。在他的对面,苍鸿此刻面色阴沉,正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用布满血丝的双眸正死死盯着他。
“熊云泽!你给我回来!听见没……咳咳!”苍鸿发出一声咆哮,试图叫住对面,可她的身体状况明显不支持那样做。
闻言熊云泽停下步伐,声音冷得不带半点感情:“领导人,刚才我们已经陈述过了,我拒绝你的要求!”
短短一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咬牙切齿的苍鸿与面面相觑的一众人马。
苍鸿一巴掌拍在木桌上,晕摇摇晃晃的桌子吱呀作响,低声咒骂:“草他妈的熊云泽,和他爹一样都是狗娘养的怂包孬种……“嘴上振振有词的她下意识拿出一包香烟,正想点火时被一旁的警卫员制止了。心情愈发不快的她尽量压下火气,对着门外的众人喊话:“下一个进来!”
又见门外一群不知所措的军人大眼瞪小眼,她又补充道:“无鸣一个人就行了,你们都回各自的岗位上吧。”
话虽如此,可军人只是离开了大厅守在建筑物外,一旦出现意外状况,他们得以第一时间进入建筑物内。而苍鸿也懒得管那么多,挥手示意无鸣进来。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两张木椅子和一面长桌,因为没有暖气的缘故,这里哪怕是密闭空间依然格外寒冷。
对于苍鸿略带厌恶的目光,无鸣毫不在意,反正她以前也是这样看自己的,又不会少块肉,由她看去。
在凝视自己的同时无鸣的目光与苍鸿正面对上,但令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苍鸿看上去太疲惫了,疲惫得不个三十二岁的年轻人。无鸣依稀记得五年前她还是黑发来着,现如今却像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能把手铐解开吗?我……”
“不能。”
啧。
“怀揣着私心问话并不符合您的利益,也在浪费你我双方宝贵的时间,领导人阁下。”无鸣坐在了她的对面,故意刺激她。
“谁说我要和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小鬼谈了?”对于无鸣的讽刺,白发女人冷笑一声:“另外三个,哪一个都行,出来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我问,你答,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