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去你的吧！”
我忍无可忍，将手上的书本狠狠地扔在地上。
书本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了一层灰尘。
短短几日，原本被我收拾的规规整整的研究室就被我亲手给变成了一片狼藉：
各种瓶瓶罐罐的玻璃残渣，各种书籍的残页，或在空中飞舞飘无定所，或长眠于地面时不时阻碍我的行动。
研究室里没有镜子，但是我想我一定是一副颓废的样子，或许就像一个在路上接连摔倒三五次的路人——毕竟哪一个在不见天日的小屋里待上几天的人状态都不会好到哪去。
我捂住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缓缓倒在座位上。
错了，全都错了。
龙就是无敌的。至少在炼金术方面，人类不可能对于龙造成什么威胁。
看着眼前的狼藉，我又想起了曾经老爱德就在那块地方。
我在一旁看着他写写画画，不由得好奇地瞟了一眼，然后疑惑地出了声：
“毒？”
老爱德放下笔，慈祥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吗？”
“毒对于那个强大的种族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吗？对于身体强度比龙还要低上许多的矮人族都可以做到免疫大部分毒素，更何况是龙，”我对此持疑问态度，接着说，“再说了，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要杀死一条体型那样巨大的龙得要多大剂量的毒药啊？如果只是一点点的话龙的内部系统估计都不会将它消化就排出了。而就我所知，毒性越强的毒药就越是珍贵。这种方法即便是成功了也做不到量产的。”
听到我的这番言论，老爱德没有被冒犯到的反应，而是愈发灿烂的笑了起来。
“很好，艾瑞尔。很好……”
老爱德一连说了几个很好，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欣慰，你能做出这样的演绎说明你是做了很充足的功课的，”老爱德擦拭了一下他的眼角，“但是你要记得，人类除了有演绎法这一种思维模式以外还有一种叫做归纳法的思维模式。当你运用演绎法再无出路的时候就不妨试试通过归纳来解决问题。”
“很多时候人的思维会因为资料数据不足从而使得判断受到局限，导致很多时候答案就在我们跟前而我们却抓不住它。”
“这么说，您是发现用毒就是那个答案了吗？”我不是很理解，但我觉得比我高明无数倍的老爱德这么做一定是有所发现。
可是老爱德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我也觉得用毒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发现只要使用一些特殊药剂组合就可以产生一种对于龙的内脏标本多次冲刷就可以摧毁它们的构造的毒素。我觉得或许可以通过这种药剂来削弱龙。”
我点头。果然还是因为有所发现啊，不然怎么也不会往这个方向走啊。
“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我们难道要摆一盘大餐请龙来吃，然后乘机将你那种药剂掺到食物里吗？”我有些无奈地说。
老爱德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我怎么把这个忘了。那看来这套方案确实不可行啊。算了，都已经写到这了，先把它写完吧，指不定它会不会给我点启发。”
我那时无奈的叹了口浊气。
随着这口浊气，我的思绪回到了此时此刻的研究室。
我刚好瞟到了桌上的那垛老爱德的研究报告——那些研究报告我还是没有去糟蹋——放在最上面的就是那个关于毒的研究。
我不禁苦笑。是啊，我把每条路都走遍了，那条关于毒的路属于是我最先排除的一批。
毫无办法。是的，毫无办法。
我起了身。对于沃尔城，对于我的生命，我想我都是无能为力了。那不如索性出去散散心。
八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宜人。
街道上都是些行色匆匆的护卫，鲜有行人。
护卫们在城主的指示下对于被肆虐过的城市竭尽全力地进行着修补。
街道上也干净了很多，那些断肢残尸都不见了踪影。
城内渐渐回暖了——假如那条龙彻底滚蛋了的话。
我一路走来，将那些被破坏的残垣断壁尽收眼底，心中不禁产生了哀凉之意。
不久之后，我也会埋葬在这土地之中吧。
我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袍少年在不远处站着，好像也是在感慨什么。
于是我走到他身边，颇有感慨地叹息了一句：
“龙作为一个恒温生物为何会这样冷血？”
这黑袍少年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了我。当他扭过头来，等我看到了那张清秀而稚气未脱的脸时，我才发现他比我想象的可能还要小。
我以为他要赞同我或者是也要感慨一句之类的。结果他直接破坏了我营造的氛围。
“不是哥们，你要感慨我没意见，但首先，恒温动物和变温动物和个性没有直接关联；其次，龙是冷血动物啊。爬行类，妥妥的冷血动物啊。”
黑袍少年话里话外透露着一种无奈感。
“啊？”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我不禁一阵局促，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但是龙他喷火啊，然后……然后……”
黑袍少年叹了口气。
“你是没见过魔法师吗？他们也可以用魔法喷火为什么龙就不行？这和恒变温动物之类的有联系吗？”
听他说完这话后，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我从来就没在书中看到过有明确的结论说龙是恒温动物还是变温动物，我纯粹是为了抒发情感而顺带说的这么一句。听对方的话，好像对方对于这方面有所了解，加上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我认可了他，在尴尬的同时又有些钦佩对方的学识。
“你对龙很了解吗？”我只想转移话题，便如此说道。
“还行吧，估计比你要强上一点点。”他带着戏谑的神色说道，仿佛在挑衅。
我不禁有些恼火，于是有意激到：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了解多少。去酒馆，喝酒，我听你说。”
黑袍少年迟疑了一下。但是他似乎对于喝酒没有抵抗力，于是咬牙来了一句。
“可以，不过酒钱算你的。”
“自然。”
于是我们移步走向不远处的酒馆。
九
酒馆人很少。不用说，必然是黑龙袭击的缘故。
这家酒馆有些老旧，不大，但是运气很好。不然也不可能在黑龙的肆虐之下近乎完好无损了。
黑袍少年好像特别中意喝酒，但是其酒量却小的吓人，才喝下一口就立马红了脸，露出了微醺的模样，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知道吗？我可是去过龙的国度的哦。”黑袍少年摇摇晃晃地说着。
“什么？！吹的吧？龙怎么会是群居的。”我一脸不信，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黑袍少年似乎是一个极其认死理的人，一听我否认了他便立马垮起了脸。
“我是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才说的，爱信不信。”说完还傲娇的把头一偏。
“那既然你说你去过龙国，那你倒是把你的见闻和我讲讲。”
我故意激到。即便我不相信黑袍少年说的话，但是我还是有些兴趣听听他的“故事”。
于是黑袍少年滔滔不绝了起来。
“打住，”我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黑袍少年说的太真了，我不觉得任何一个说书人能够为我描述出这样一副场景，当下竟然信了三分。不过从我听到的那些话中我觉得我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于是问道，“你说龙不用上厕所是什么意思？”
黑袍少年放下了酒杯，眼睛有些迷离，看上去一滴酒也不能再喝了。但是他迷离的双眼抓住了我，好像在看一个傻缺。
“不用上厕所自然就是不用排泄，你喝酒喝迷糊了吗？”
呵呵，他倒是说起我来了，明明自己才是一副醉到不行的样子。不过我也确实有些飘忽忽的了，毕竟我也喝了不少酒。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怎么有生物会不用排泄呢？那那些废物怎么办。”
黑袍少年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地说道：
“这你放心，龙的消化能力很强，会把吃下去的东西统统消化掉的。”
轰！
我脑中的一座巨山突然炸开了，仿佛有汩汩清泉从中流下，让我打了个激灵。这一激灵让我的醉意散了不少。
莫非……我突然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