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田,是我。”
K略显沙哑的回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内回荡。
没有回应。
就像她不是在对着一间义体诊所的入口,而是单纯对着一个废弃的楼梯间喊话。
里面真的有人在吗?不会是对方换了地方吧?
即使知道了赛博世界可以用个人终端提前预约联系,王哲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打鼓。
“这不是昨天凌晨与公司狗大战三百回合的无头骑士阁下嘛——我还以为您已经壮烈身死了呢。”
终于。
铁门的上半部分亮了起来,形似随意涂鸦的图案开始有规律组合拼接,最终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电子显示屏,里面映照出一个金发女人的脸。
“我还没死。不仅没死,还找你做生意来了。”
“不如您先去来生酒吧一趟?一天多都没消息,那老太婆都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一款新酒了。K,调了柠檬汁的鸡尾酒,味道不明,我觉得不太好喝呢。”
冈田明理。
将一头长发挑染成了淡金色,眼神颓废看上去没什么生气,连带着语气也没什么活力。
如果说K略带沙哑的声线是发声器设置的结果,这家伙谈吐间的懒散颓废就是性格使然。
互相交谈了几句,气氛不太熟络,门扉也没有打开。
K:“怎么了,怕了?平常总是公司狗公司狗的叫着,真遇到能与他们对着干而不死的边缘人,你反而不敢接触了?”
叶公好龙。
K或许不知道这个成语的用法,但是她这个说法就是这个意思。
“我?怕公司狗?你这个玩笑真不好笑。我巴不得你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当夜壶——怎么?挨了两发核弹还尿的出来吗?”
“托你的福,尿路通畅。”
“噢哟。”
铁门向一侧自动滑开,K带着王哲走进义体诊所内部。
这里面该怎么说呢...就王哲的评价,只是个普通的私人诊所,并没有什么需要严密隐藏的必要。
“这小子是谁?你儿子?”冈田明理走了过来。
“帮我免费做个义体自检就告诉你。”K已经走到手术台上躺好,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好好好来这招是吧——喂,先把衣服脱了!想让我连衣服一起拆掉吗?”
冈田明理不爽地呵斥一声,王哲则是在观察她。
白大褂灰衬衫,黑色包臀裙下是咖啡色丝袜,一双带跟平底鞋没能有效拉高她的视觉腿长,但是舒适度似乎很有保证。
看起来就是一位经常出现在日漫里的保健室女医生形象......御姐,颓废,性感。
而且她的个头比王哲矮。究竟能否算得上御姐还不好说。
这个身高要怎么形容呢...王哲的个头是能被K完全抱在怀里的程度,而这位冈田医生的身高比他还矮一点。
属于是典型的“个头一米六,气场一米八”了。
这位气场御姐盯着个人终端屏幕看了一会,表情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呜哇,你这表面光鲜亮丽,里面烂的离谱啊...有没有考虑在我这里换全套义体啊?打折算你一百万。”
K:“免谈,我只换军用级。”
冈田明理:“你出生开始就这么挑剔吗?”
K:“我正是为了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才与德川的大部队打起来的。”
“好吧...”
看到K连带着全包黑丝内衬都脱了个精光,王哲这小子还在一边转悠,半点都没有害羞或避嫌的意思,冈田明理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她戳了戳K随手放在器械架上的伪装头颅:“这是你包养的?可以啊,两天不到还顺手干了这事,很有品味嘛。”
K的假头颅瞥了她一眼:“这是我的助手,摆脱德川追踪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
“真的假的?他全身没有半个植入体诶。”冈田明理的表情惊讶得夸张,“你不会想告诉我,他纯肉身空手拧断了五车忍者的脖子吧?”
把自己剥成褪壳鸡蛋的K,维持着无头形态再次躺到手术台上。
这一次,在冈田明理的近距离无线操纵下,手术台外置的各类机械臂手术刀一同发力,开始切割她那些报废的植入体——首先就是内侧已经彻底熔毁扭曲的义体手脚。
或许从外观上来看,K的双臂双足仍然称得上是美食级评价,但内里完全毁坏就没用了。不仅发挥不出军用义体的威力,还要反过来拖累行动、压迫义体脊椎。
“嗯...是从别的方面帮助了我。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是...”
K的假头颅,嘴唇抵在冈田明理耳边,或者说是被捧起来贴近女医生耳边,说出了王哲的真正作用。
“啊?不是吧?他真能做到这种事,全东京的义体医生都要失业啊。”
女医生听完就叹了口气,然后保持着与手术台的远程连线操作,回头找上了正在东张西望的王哲。
“你在看什么呢?”
“没事,我只是好奇...”王哲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这间诊所要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呢?又是废弃楼房又是楼梯间入口的,似乎没什么违禁的东西吧?”
“白痴,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违禁品。”
女医生翻了个白眼:“今天我敢在商业街上打个广告附带详细地址,明天开始就会每天有公司狗来我这里做检查。不搅黄我生意不罢休的那种,懂吗?他们不用砍死我,把生意搅黄了就能饿死我。”
王哲惊奇道:“为什么要对你用这种软刀子?难道你不交税吗?”
女医生无力似的瞪着他:“你...真的是个城外人啊。记住了,在城里得罪谁也别得罪IRS(税务局),用你那核桃仁大的脑子想着逃税避税,真的会被大卸八块的。”
她说完了IRS的威胁,又捡起之前的话题:
“不是税的问题,我有营业执照,在正常交税的。但我不是东大毕业,不在德川的体系内,在人家眼里就是只臭虫,根本不配干这一行,懂吗?”
“审查员啊,审查员。”冈田明理两手一摊,“他们都不用出动武装部队,派出几条野狗就能把我的活路作没了。”
王哲:“审查员?那是什么?”
女医生:“就是在你每天开张的时候,找上门来到处挑刺恶心人,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小角色。就是挥舞那点可怜的小权力要你整改啦,但整改了也没用,今天的客人都被吓走了,然后他们明天还会再来,只要你还开业就一直来,不整垮你不罢休。
嗯...你见过黑帮控制的社区没有?黑帮对于不交少交保护费的餐馆,就会派几个地痞挑着热门时段,就在餐馆里面占座。久而久之常客不来了,餐馆自然就黄了。审查员就是德川养的狗,披了官衣的地痞,懂?”
“原来如此。可以理解你隐藏入口只做熟客生意的理由了,不正当竞争真恶心啊。”王哲说道。
“公司狗的常态罢了...稍微有点权力就要用到底,不欺负到别人就不罢休。所以他们才是狗,不是人。或许活得光鲜亮丽,但内里就是一条狗,那股谄媚的骚味怎么都洗不掉。”
冈田明理吐出一口浊气:“接下来说说你的事吧,王哲。K刚才跟我说了,你是异类对吧?”
王哲:“是这样没错?”
女医生:“你自己为什么在用疑问句...好了,不跟你拉扯,我就直接说了。你牛子能修义体是吧?还不是那种烂大街的义体,而是K赖以成名的义体,她的传奇脊椎义体。”
王哲:“你这个说法真是直接到抽象了......可能表现形式是那样的没错,但实际原理上有着巨大的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把修仙功法的运作,理解成字面意义上的小鸟医人。
五龙御凤功能治愈K肉体伤势、修复受损义体的本质,在于炁的让渡与共鸣。
王哲这一边首先将自己的内炁集中起来,以特定路线吹入K体内,再吸附她体内的零散炁息,汇聚起来完成一个周天循环的修炼,再全部返回到王哲体内循环修炼一个周天。
是为阴阳双生,取两者之长。
当然说白了K根本不懂怎么炼炁,整个过程都是王哲这个新手在维持操作,累得他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就结果来看还不如让K自由发挥,骑他个五六七八次来得直接快速。
毕竟,比起刻意为之的相对修行,还是最为遵循阴阳共生之天理的夫妇人事之道更为自然稳定。
要不是历代修行者的腰子撑不下来,人家也不会研究出这么个整天打坐修炼的双修法不是。
话又说回来,王哲的修为进境如此迅速,恐怕也是托了K与那女忍者根本不懂炼炁,体内零散游荡炁息的量相当庞大,被他初次采摘开拓了的福气。
用一个形象的比喻,就是这两位各具风韵的美女,在炼炁意义上都是未经开拓的处女地,被王哲这个野小子捷足先登,才有这么大的修为进步。
即使是让他自己多开拓几次,也很难再有第一次那样的跨越式进步了——没错,这就是让他多开拓新矿的意思。
“真的吗?实际情况跟你用牛子修义体有什么区别?”女医生表示怀疑。
“还是很有区别的...”
“那就现场演示一下。”
“啊?”
最开始,王哲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但是女医生态度强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到手术台上的K面前。
“哇哦~”
K现在这副模样,顿时让王哲瞪大眼睛、起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