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炽烈,椰林镇最热闹的金色海滩上,人声鼎沸。
伤心语的出现,如同一滴朱砂坠入奶白的沙滩。
她穿着那身计划中的、火焰般夺目的红裙,柔软的银白色长发被海风撩起,调皮地拂过她因羞愤而涨得通红的脸颊,与那双清澈却带着明显恼意的赤红眼眸形成了惊人的对比——雪肤,红裙,白发,赤瞳,强烈的色彩碰撞让她在人群中耀眼得像个误入凡尘的精灵,或者说,一个行走的靶子。
“天杀的蓝玉飞! 等任务结束了,看我不把这身该死的裙子套你头上游街示众!”她心里的小火山此刻正在汹涌的喷发。
四面八方投来的惊艳目光让她如芒在背,那些赞叹的低语像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
玛德,他们是没见过女人吗?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回忆起幽兰黛尔的脸,好吧好吧,我承认现在这个身体有几分姿色。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悠闲”,赤足踩在微烫的细沙上,每一步都是在走钢丝——对于她来说的话。
所有感官此刻绷紧到了极致,开玩笑,第一次穿这种衣服走路,就是承太郎来了都会像走钢丝一样的!
她一边羞耻的走着,一边敏锐地捕捉着沙滩上每一个可疑的动静、每一道不寻常的视线。阳光越灿烂,她心里的阴影就越浓重。
因为不一会儿,她就被几个男人搭讪了,她只有强装镇定一脸赔笑说不好意思大哥哥我跟妈妈走丢了现在在找妈妈。
几个纹身老哥一听更来劲了,说小妹妹你一个人也太危险了,哥哥们带你去找妈妈。
伤心语被自己的回旋镖打中,想不出办法抠破头皮才说出一句真的吗大哥哥太好了,也能顺便帮我看看病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背后长了好多红点点,看着可丑了。
这几人不知道是不是怕得病终于面露难色跑了。
真是场闹剧,蓝玉飞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快活呢,女儿身果然好麻烦啊。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然日落。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熔金,又渐渐褪为深邃的紫蓝。喧闹的海滩如同退潮般安静下来,人影稀疏,只剩下海浪不知疲倦的拍岸声。
随着最后一点天光被夜幕吞噬,伤心语的心跳声在骤然寂静的环境中变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打着胸腔。
那份强装的镇定快要绷不住了。她知道,伪装的时间结束了。
真正的狩猎,或者说是被狩猎的时刻,降临了。空气中,仿佛连海风都带上了一丝冰冷的、不易察觉的铁锈味。
就在这时,伤心语突然感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像冰冷的蛇信子滑过后颈,让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犹如蟒蛇缠绕一般的窒息感。
她猛地顿住脚步,那双赤红的眼瞳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被月光镀上银边的棕榈树丛、空荡荡的沙滩椅、远处海浪单调的拍打声……一切似乎都笼罩在一种虚假的平静里。
错觉?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但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强装的镇定。那股气息……带着铁锈的腥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人的空洞感,有什么东西正透过无形的缝隙窥视着她。
这感觉,比白天被万众瞩目还要让她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银白发丝,指尖冰凉。红裙在夜色中失去了白天的耀眼,变成了一抹沉郁的暗影,仿佛随时会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她努力维持着“悠闲”的姿态,继续沿着水线漫步,赤足下的沙粒似乎也变得格外硌人,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限:耳朵捕捉着最细微的异响,鼻子分辨着海风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眼角的余光不自然的扫视着周围。
“啊啊,不好玩儿,我要回家了,老妈也真是的,还不来接我。”
她说出先前准备好的台词,扭头准备朝着小镇中心走去。
“蓝玉飞……”她在心底无声地呼唤这个名字,仿佛那是唯一的锚点。那个承诺会在暗中守护的家伙,现在到底在哪片阴影里?这个念头非但没有带来安慰,反而让一丝被遗弃的委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混在巨大的紧张感里,让她的鼻尖有点发酸。
突然!
一道极其轻微的、几乎被浪声掩盖的“沙沙”声从侧后方的棕榈树丛传来——绝非风吹树叶的自然声响!
伤心语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没有立刻回头,那太刻意了。红瞳在黑暗中锐利地收缩,通过远处微弱的路灯光亮,她在衣服上的反光纽扣上看到一截惨白的、非人类骨骼结构的指节,正悄无声息地拨开浓密的树叶,指向她的后背。
那不是活人的手!是骸骨!这就是死镰的能力吗?
“呜……”一声压抑的惊呼差点冲出喉咙。几乎是同时,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气毫无征兆地从她左前方斜刺里爆发!
“低头!” 蓝玉飞低沉急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伤心语想都没想,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前扑倒,动作狼狈地摔在潮湿的沙滩上,红色的裙摆在摔倒时与地面摩擦,破了好几个洞,露出了洁白无瑕的大腿。
咻——!
一道裹挟着刺骨寒意的冰蓝色光刃擦着她飞扬起的银白发丝掠过,精准无比地撞上了那截探出的骨爪。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那截惨白的指骨瞬间被极寒冻结、崩解,化作一片带着血腥味的冰雾。
寒冰的气息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死气。伤心语趴在沙滩上,急促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该死该死该死,差点没命了,吓死你爹了!
她抬起头,沾着沙粒的苍白小脸上,那双惊魂未定的红瞳,瞬间锁定了从一片扭曲的空间里现出身形的蓝玉飞。
这个人一直躲在由冰做成的冰屋里!
他手中,一柄由纯粹寒冰凝成的长刀正散发着凛冽的白气,刀尖直指那片幽暗的棕榈林深处,眼神冷冽如极地寒冰。
“他来了。”蓝玉飞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沙滩上,“准备战斗,伤心语!”
沙滩的宁静被彻底撕碎,冰冷的杀机潮水般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