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明明只有三天,幽兰哀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月光透过铁窗,银华流水般散落,化作点点长条光斑落在幽兰哀身上。
明天就是处刑日了。
她缓缓起身,抬头看着那高高的铁窗。
窗户太高了,自己和弟弟两个人叠在一起都够不到。
逃不出去呀……
守卫换了三轮了,现在应该已经很晚了,但是她完全睡不着,没有困意,不知道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什么,她就是睡不着。
她看了看睡在稻草上的卡慕,心里忍不住的痛苦。
我和弟弟做错了什么?她有些自私的想,既然是那个人要造反,那为什么不单单处罚那个人呢?
窗外突然扑通扑通响起翅膀扇动铁栅栏的声音,不时伴着一阵鸟叫,这些声音打断了幽兰哀的思绪。幽兰哀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牢房外传来一些杂乱无章的声音。
漆黑的楼道里,一个身着黑色盔甲的男人托举着一把巨剑。
那不是寻常的剑,那也不是寻常的盔甲。它们似乎充满了神性,对,是神性,它们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让人想臣服的想法,即使那不强烈。
黑色盔甲将剑垂落在地上,锋利的剑在地上摩擦出火花。
他一步步走向地牢最深处,期间胆敢有妨碍他的人,都化作了刀下亡魂。
他的脚步沉重有力,每踏一步,身上的盔甲都会恰到好处的摩擦,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猛兽般的吼叫。
猩红的血液撒在盔甲上,流下去后又会有新的血覆盖在上面,他这一趟杀了很多人,以至于出现在幽兰哀面前时,整个盔甲倒像是红色的了。
巨剑携着破风之势落下,“哐当”一声巨响,牢门应声碎裂。幽兰哀瞳孔骤缩,猛地瞪大了眼——玄黑盔甲包裹全身的男人缓步踏入,阴影将一切都隐去,只余下一片深沉的模糊。
“跟我走。”
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牢房里炸开,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但是却毫无生气,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
幽兰哀知道这是有人来救自己了,犹豫不过瞬息,她立马俯身摇醒了侧躺在角落的弟弟卡慕。卡慕揉着惺忪睡眼坐起,看清眼前景象时,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惊呼卡在喉咙里。
幽兰哀捂住了他的嘴,让卡慕不要说话。
询问是多余的,能来这里的,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别人了。
男人再也没说一句话,转身便往外走,玄甲在楼道里的火炬下泛着冷硬的光。幽兰哀咬了咬牙,拽住卡慕的手快步跟上。
脚刚踏出牢房门槛,数名持矛守卫已如潮水般涌来,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男人抬手将巨剑扛在肩头,剑身在骤然亮起的寒光中嗡鸣震颤,守卫们竟被这慑人的锋芒逼得齐齐后退半步,再不敢上前。
剑光起落间,守卫们已纷纷倒地哀嚎,他反手抓住幽兰哀的手腕,带着她和卡慕在蛛网般的黑暗楼道里疾行。
对方的身份自然不用说,但是幽兰哀心头仍然有很多想说或是想问的话,可男人带着幽兰哀和卡慕一路飞奔,估计没有时间分心,所以她也就什么也没有说。
此刻她唯一的念头,便是逃离这囚笼。只是这重重包围如铁壁铜墙,他们当真能逃出生天吗?
如果真的出去了,那这个王国的看守也太弱了。
男人对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很熟,哪里是死胡同,哪里是拐角都一清二楚。
直接破墙而出的动作太大,那样就摆明了告诉对方自己是从哪里跑出去的。
王室监狱有五条出入口,随便挑一个便可。那群人再有能耐也只能一个个排查,这就可以为他们争取大量的时间逃跑。
漆黑又带有血红的盔甲鬼魅般的移动,很快就要到出口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松了口气。
好在没有遇上强敌,这副盔甲穿在自己身上发挥不了全部实力,毕竟自己的血脉不纯。
他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的两个孩子,发出叹息,一个是白发红瞳的少女,一个是黑发蓝瞳的少年。
自己从来都不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只是那群人偏执的以为那是自己的孩子。
但,不可开脱的是,他们确实是亲人。
从血缘关系和出生年龄上来讲,自己,是这两个孩子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