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7
——相见第七年夏——
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拉尔亚纳迎来了老朋友。
人们将见证写有永世为友的一张纸的诞生。
毫无疑问今日的神圣。
铿锵有力的文字没入时间的浪涛中,而河的下游则是一声声荡平浪涛的涟漪。
站在索尔滋的城墙上,高举一张纸,内森亢奋的宣布:“从今日起拉尔亚纳和托尔卡拉永结友谊,互为兄弟之邦。”
呐喊着,声音可以刺穿云霄;咆哮着,声音可以贯穿长虹……
当然这不可能是内森的声音,你知道的他根本就没那个实力。在拉尔亚纳王的默认下,一直以来孤立无援的国家的人民,一直以来被迫直面战争的国家的人民,一直以来饱受经济封锁的国家的人民全都走上街头,为一张纸怒吼,发泄自己心中积攒成泥垢的愤怒。
今时不同往日,每一个拉尔亚纳人都忘不了的三皇联军。虽然近百年都只是和莎希帝国以及雷洛克王国打仗,拉尔亚纳与托尔卡拉的边境百年无事,但在普通百姓看来三皇联军中有一位皇帝跑到索尔滋赔礼谢罪,这分明就是他们赢得战争的象征,是拉尔亚纳的荣耀。
普通人的口号也很直白,但正所谓简单口臭,极致享受。
一边游街,一边大喊:“荣耀应属拉尔亚纳!”
至少群魔乱舞的人们看起来蛮快乐的。
茶楼里,坐在窗边的席尔瓦靠着窗,他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人群,一时感慨:“原来拉尔亚纳还有这么多重视荣耀的人。”
安娜放下茶杯,问:“席尔瓦你有什么感想吗?”
“人们太把一张纸当回事了。”
菲丽丝:“托尔卡拉六世是个雄主,他确实和我们签订了和约,但是在他的外交运作下托尔卡拉并没有退出三皇联军。拉尔亚纳还是处于三面受敌的困境。”
“而且王默认了,即是说王在造势……”席尔瓦说着偷偷瞄了眼身旁坐着的库索列,“吾王想凭借着托尔卡拉的东风立威。”
一边散漫的库索列撑着头正在神游太虚,挺拔矗立的帕维滋一声吼叫惊醒了库索列。
“库索列你脑子进水了!听不见人话。”
“帕维滋你个智障,这不是没提到我吗?”习以为常的库索列搂了搂耳朵,他拍拍手偏过身对帕维滋身旁的尽使了个眼神,“帮我再添一杯咖啡。”
“哦——对了,帕维滋你也一起。”
说完库索列还向帕维滋打出他们“两人”才懂的手势,并且对琳使的小眼神也不少。
前者是说:[兄弟加油,兄弟我这僚机已经够意思了。]
后者是:[琳,上回帕维滋偷看你洗澡,趁着次机会多教训教训他。]
从结果来看,帕维滋是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而琳可不好忽悠,她背过手张开五支手指,正明示库索列。
——V我五十看看实力。
手指对桌子连敲两声,库索列撑着玩味的看帕维滋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对帕维滋而言,三声耳中听到的是急切的催促。但对琳而言这三声代表库索列要爆金币了。
果然不出库索列所料。帕维滋左眼连眨三下,接着光速右眼皮跳了两次,这是库索列和帕维滋之间的几百种暗号中的一种。帕维滋说:“OK!”
浅浅品了口茶水,库索列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走时琳虽然仍是一副三无的模样,但仔细点可以发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
等高兴扭曲成s形的帕维滋跟在琳后面离去,库索列长叹一声。
眉头紧锁,他严肃的问安娜三人:
“所以安娜•斯坦爵士你认为这份合约有用吗?”
“托尔卡拉坐拥四分之三的肥沃平原,并且托尔卡拉六世上台时托尔卡拉爆发了内乱,各国皆知托尔卡拉举国精锐都埋葬在了莱安弥尼河的波涛里。虽然不知道百年和平为托尔卡拉带来了什么,但是他们肯定不想失去替他们抵挡莎希兵锋的拉尔亚纳。在以上前提下合约是一定有用的,可一但拉尔亚纳的存在对托尔卡拉弊大于利时,所谓合约不过一张可有可无的废纸罢了,毕竟三百年前他们也没少把合约当废纸烧掉。历史告诉我们诅咒可以破坏他的身体,施虐他们的土地,但唯独摧毁不了他们的野心。”
“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呢?”徒然库索列目光凶戾,看着窗外飘飞的旗帜,“难不成只是一个帝国正统的名讳,那皇冠和权杖……”
——真是让人渴望。
安娜警告库索列:“殿下您失言了。”
“斯坦爵士您太刻板了,”库索列的眼睛从左至右扫过席尔瓦、安娜和菲丽丝,“像菲丽丝小姐的表情就很对。”
库索列摊手叹息:“没想到支持我的人居然是固执的拉珂蒂维斯,真是古怪。”
菲丽丝:“我只是一个贵族小姐,不论是陛下的意志还是殿下的想法在下都打心底认可。”
“菲丽丝小姐骗人真是有一手。如果不是我自己先开的头,我就要被菲丽丝小姐骗了。”
“愿闻其详。”
有点尴尬,库索列回答不了只好假笑起来,“之后你便会知晓了。”
菲丽丝以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
“为什么?现在。”
现在库索列已经汗流浃背了,他只是想装个13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表面上奉行皮笑肉不笑,但他虔诚的在心里向神明祈祷:
[来个人拯救我吧!啊门——]
听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神明还真就回应了库索列。突然银白的门凭空出现,琳从门中被推了出来。
“?”琳刚刚还在街上和帕维滋买首饰,突然被丢了回来……
——琳,不理解。
正当门要关上时,一只手从空洞的门内探出。
“给我等等!”
门被帕维滋一脚踹飞。空间遭到破坏,躲在门内的弥娅也倒飞出来,甚至弥娅为了大家即兴表演了一段驴打滚。
——安娜、席尔瓦。
啪叽、
啪叽……
精彩,令人动容。
库索列:“女神啊,您真的是满脑子只有大家呢。”
“喂!!!库索列,你说话不算数!”
飞身进来,帕维滋二话不说上来就给库索列来了个锁喉。
短短的一瞬琳知晓了一切。琳从地板上爬起,整理好女仆装的蕾丝围裙,上前对帕维滋来了记肘击。
琳的心情很不好,帕维滋只好抱头鼠窜。
晃晃悠悠站起来,弥娅想起帕维滋在街上有说有笑的,她灵光一闪提议道:“这里太闷了,我们去外面逛逛怎么样?”
响指一打,银光一闪,弥娅说走就走。
一会,店长提着水壶过来帮他的贵客添茶。突然他小到看不见的眼睛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唤来助手。
“尼德姆算算整个贵宾房要多少钱。”店长昂首挺胸的看着挖去一角的屋子。
[是时候给贵宾间换内饰了。]
尼德姆一边算着一边偷瞄伟岸的店长。
[太棒了!这个月的奖金又能到手了!让我想去那个今天晚上去哪家店里玩呢?]
……
一间房间出现在路中间。刚教训完弥娅一顿的安娜正要出来透透气,但才只探出个头,目入眼帘的便是凶涌的洪流。安娜急忙关门,人群拥挤着冲来,房间如同河中的一叶小舟,好像一不注意就会被浪涛拍碎。
菲丽丝咋舌,“真是疯狂。”
“平时沉默的人疯狂起来连疯子都自愧不如。”安娜也有感而发道。
库索列撇嘴,“我们才是疯子,他们只是在发泄。”
不赞同库索列的说法,席尔瓦当即反驳道:“不顾一切发泄怒火的人们也有着他们的疯狂,他们疯狂的力量可以击碎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
毫无异意,库索列沉默着注视窗外乌泱泱的人群。
虽然席尔瓦说的没错,但了解库索列的琳和帕维滋知道席尔瓦理解错了。两人同时开口,真是异口同声,琳和帕维滋也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他们互相交换眼神,然后帕维滋闭上嘴,琳以她那冰冷的语气说:
“殿下的意思是疯狂只有我们就足够了。”
库索列说:“我作为未来拉尔亚纳可能统治者,一是不希望我的人民死于无意义的争斗中,二是作为王室固然不希望王室在疯狂的战争中被一把火烧成飞灰。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人们可以得到活着的资本和动力,毕竟可以生存,可以更好的活着,人们也就没理由寻找新的方舟。”
“还有平民们在旧拉尔亚纳悲伤且痛苦,难道在新拉尔亚纳就会快乐吗?在我看来就算拉尔亚纳覆灭,人们在这片大地上建立的新的国度里一样会经历长久的苦难。”
“为了和平,为了消除世界的苦难——安娜•斯坦爵士,皇家首席魔法师的你会怎样抉择呢?”
房中,在众人的目光下,安娜摇着茶杯,杯中的茶水流转,激起炫目的漩涡。漩涡里米迦勒好像在对自己发问,他愤怒的批判着她那不切实际的荒诞言论。那天起安娜的第一次恋爱结束了,最后一次恋爱也结束了。
她的理想该怎样实现,今天的她不会回答错误。
毕竟早就想清楚了。
并且现在想来那天今米迦勒愤怒不只是她天真的方法,更是那天她不自信的语气。对于理想主义者不合现实的想法并不可耻,但是理想主义者对自己理想的不坚定反而最可笑。说到底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理想能够实现,那别人该如何相信。对于被安娜拉上同一条道路的米迦勒更是如此,她的不自信不只只是否定了自己,也是否定了米迦勒。
安娜看着她左手旁的席尔瓦和菲丽丝,她不能让她的学生失望。
茶水被一饮而尽,安娜笑道:“我会支持你的,但你必须向我承诺你将成为的即不是乱咬人的疯狗也不是不会低头的傲然雄狮,你必须成为拾桂的白雕。”
“记住是孔武有力的雕而不是受人摆布的鸽。”
“看来我们不谋而合,爵士。”
这边正事也办完了,弥娅赶忙抬头看向窗外,“人们都走了,我们去街上玩吧。”
“话说女神冕下,今天出来你没得到我的允许哦~~”库索列玩味的看着弥娅。
“呃呃呃——”弥娅一激动忘记一开始她躲起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她不就是要躲着她的顶头上司的嘛!
……
“欸——”
被迫回家的弥娅发出无力的叹息。
弥娅偷瞄了眼安娜,心中暗道还好现在的安娜心情不错。
一旁的席尔瓦注意到弥娅直勾勾的眼神,想来弥娅大人估计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扶额,席尔瓦叹息一声:“弥娅大人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