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的宗旨在于修心养性,强身健体,以避免出现纸上谈兵,只会修行不会法术的修士。
本意虽好,架不住使用的人心怀鬼胎,年月渐久,又额外多出几条解决恩怨,互相赌斗的属性。
陈露打着哈欠,强撑精神,陪在一个金发双马尾的矮小少女身边。
少女身穿白蓝色的道服,袖口较短,露出里面坚实的臂膀和一双布满伤痕的巧手。
她用来系头发的发绳挂着两柄青金色的小锤,那是筑铭峰弟子身份的象征。
这位少女便是张鼎,她似乎出生于铁匠家族,所以取的名字也是和本人大相径庭。
作为陈露为数不多的交心好友兼供货商,张鼎出品的法器在一众内门弟子中也是极为有名。
价格实惠,质量上乘,靠这两个优点,陈露很快就卖出了名声。
他如今的成功,绝对有张鼎一份功劳。
“怎么还不开始。”少女不耐烦的跺脚。
当陈露带着安林找上门时,她想过会是顾客,是相亲对象,是仇人…却从未想过会是因为自己产品质量问题而找上门来拿补偿的。
偏偏那丹炉也在,自己一番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确实是内部压力过大超过稳定极限而导致的炉身崩毁。
简而言之,不是由外力破坏,特意过来骗保的。
但区区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炼丹能把她的丹炉给炼炸了?
张鼎打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
当她提出让安林在自己面前重新演示一便过程的时候,那位贱兮兮仿佛和陈露是一丘之貉的少年笑着说:
“等过几日,到演武台一看便知。”
然后,他还花言巧语,说什么没同款丹炉自己怎么演示,又从她这里免费骗走一个相同的炉子。
当张鼎回过味来时,每每想起,都气的咬牙切齿。
“我记得当时和你说的是坏一赔五,可从未有过坏一赔十的言论啊。”
“这,我这不是相信你嘛…”
陈露抹了抹额头滴落的冷汗。
张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这次的口嗨,是要由谁来买单呢?”
陈露心中一颤,跪的迅速,跪的彻底,他抱紧张鼎的大腿哭诉道:
“姐,大姐,你是知道我的,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啊。我身上现有的家底就顶多出一件,不两件,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你可得帮我啊。”
雪白的靴子蹬了下,避开某人泪水长流的脏脸。
金发少女一脸嫌弃,嘴上还是心软:“就这一次,还敢有下次的话就拿你的宝贝飞剑来还。”
十件下品法器,又得浪费好几月的时间,张鼎光是想想都觉得一阵头大。
回去还是在洞府外面挂个牌子吧,就写,安林与陈露不得入内。
“你有压这次比赛么,如果压安林或许能赚回点成本。”
“你想说他一个三阶能打过七阶,得了吧,就算是天才也不能这么打啊。”
张鼎对他翻了个白眼,“再说,这玩意有上限你又不是不知道,宗门可不会让赌狗一夜暴富。”
“没关系,这次只要十颗灵石就能吃满上限的五百灵石,”陈露吹了声口哨,“我已经帮你填了。”
“小心再赔二十,到时候又跑到我这来蹭吃蹭喝。”
……
故地重游,安林表现的特别平静。
面对未知,第一次总是有些刺激,生涩,又伴随一点疼痛。
进的多了,就变得轻车熟路,再回不去以前的紧张青涩。
好不容易有个赔率高到离谱,自己还确定结果的对局,在准备赌上所有身家梭哈时,才被师兄告知这东西宗门设置了上限。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安林才知道原来空欢喜一场的感觉是那样虚无,就好似人生都没了意义。
他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同进入了贤者状态,带着看透红尘的迷之微笑,步入场中。
熟悉的场地,熟悉的执事,不同的对手带着同样高傲的神采。
“你就是安林,炼气三阶也敢应战,该说你什么好呢?”
谭十明一手托着他的法器搬山印,一手背在身后,轻蔑道:“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我就让你三招,若能让我还手,便算你赢。”
“好啊。”
和预想中愣头青般的气急败坏不同,在惨遭羞辱的情况下,安林还能沉住气,甚至十分有礼数的向他抱拳致谢。
就是这种淡然的态度,仿佛神明之于凡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这让谭十明额上青筋爆动,目眦欲裂。
他一个三阶的新人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我!
在执事下令开始后,安林不疾不徐从储物戒中搬出丹炉以及炼制聚气丹的材料。
他这一手,让看台的许多观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打算在演武台上炼丹?”
张鼎微微睁大眼睛,讶异不已。
先不论有何用处,光是这个无厘头的行为估计都是千百年来第一次。
若有成就系统,安林或许能得个第一人的称号。
“那谭十明就干看着?这两人莫不是约好了给大家表演一场喜剧的吧。”
谭十明托着搬山印的手掌微微抽搐。
他为了彰显气势,夺人眼球,还特意想了一套动作,一直维持着这种高手风范,甚至放出豪言,让安林三招。
本该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却被安林一招轻易破解。
恨啊,他恨不得一搬山印将眼前悠哉悠哉的对手拍成肉泥。
可自己装逼在先,说好让招,现在出手却是落了下乘,就算赢了也不够出彩,得不到倪裳注视。
他现在只期安林快点出手,三招过后,以雷霆之势将其碾压。
“你是为什么想和我打呢?”
安林摆好炉子,催动灵气升起火焰,将第一味药材投入其中。
“为了赢得心上人的注视,为了讨她一个欢心?”
木气注入,火焰升腾,后续材料丢入其中,萃取精华。
“可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给无关之人的生活带来麻烦啊?”
水灵气平衡,文火慢熬,丹药将成。
“老子就想安安静静修个仙,招谁惹谁了,麻批,舔狗能不能死一死啊!”
安林以灵气托举丹炉,估摸着时间将至,卡着点,将一米高,冒着红光的丹炉直扔向谭十明。
观战的修士眼见这一幕,眼皮直跳。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丹修用这种手法对敌。
炼一炉丹药,再把炉子扔出去,他难不成是指望炸丹把对手给炸死么?
也许是太过邪门,反而勾起了他们的求知欲,期待起后续的结果。
张鼎看的聚精会神,她有预感,自己炉子的问题将在此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