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人都迟到了，为什么还能参加考核？”
安林看向周长老，这个显然得由他来说明才更有说服力。
周长老瞥了一眼，漫不经心说道：“哪个说的迟到就不能参加考核了？”
“这可是一直都有的规定。”胡瑶直面长老，自我催眠上头的她毫不胆怯。
“规定由考官制定，他们偷懒，一直沿用以前的规则，我改了下，要求就一个，规定时间内不作弊完成考题即可。”
“通知中写的明明白白，不看，又怨得了谁。”
周旻眉头微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不留神，首座就与安林勾搭在了一起，如此熟络的感觉让他略微心慌，总觉得收徒一事会不太顺遂。
明明白白，是指原本大篇幅的通知缩水到两三句话么，没写就是能行是吧，胡瑶气愤不已。
“为什么要删，是为了更好的让这个关系户作弊么？”
“因为条条框框太多，炼丹之道不该这么狭隘，至于你说安林是关系户，口说无凭，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周旻捋着胡须，冷声质问道。
“他一觉就睡了四分之三的时间，剩下用来答题，如果不是作弊提前知晓答案的话，怎么可能写的完。”
“这个嘛，因为我看一眼就全知道了。”对于这个问题，安林特意插了一嘴。
“呵，我不信，就算被称为药仙女的闫师姐在刚上山时都做不到，你个连平日授课都不来的家伙会比她还厉害？”
真有这么厉害的神仙，早就被各位长老瓜分，哪里还用得着来与他们这些凡人一齐竞争。
胡瑶自信满满，是金凤还是草鸡一测便知，只要首座不偏袒，几个问题就能让他原形毕露。
坏了。
周旻想要阻止，他怕首座会因此对安林产生兴趣，到时候想收的弟子就莫名变成师弟了。
“那就请首座出题考验我，看看到底有没有那能耐。”
此时，如同八爪鱼的虎首座早放开了胡瑶，转换目标。
她的下巴搁在安林头顶，两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自然垂落，软趴趴依靠着，像一只懒散的猫咪。
“好啊。”她微微抬手，比划了一下。
“七情叶中叶片两两相应，正确组合可解其剧毒，但有一叶本身无毒，与其他组合，则会产生一种致幻的迷情效果，问，此叶是哪一叶。”
“红色，喜叶。”
“致幻是神经毒素的效果，程度从轻微幻觉到真幻境不等，问，如何配置可以让红叶的致幻程度可控无害。”
“可，为什么要让致幻效果可控？”
安林对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要回头，可肩上压着的手限制了他的行动。
“这是考题，”她整个人贴的更近了些，“不需要去想背后有什么用意，学生只用专心答题就好。”
背后店大欺客的波峰也容不得他胡思乱想，稍微走神，思绪就像是被磁铁吸引，光顾着身后的触感。
要是在长辈面前失态这辈子也算完了。
不想社死的安林气沉丹田，潜心思考，自脑中搜寻答案。
“加入带媚术的妖丹，诸如狐妖此类，它们本身就是操纵幻境的大师，不，不对，红叶的情绪会被这股暴躁的能量同化。”
安林沉吟，不太确定道：“提灯水仙的花朵有很好的安神养眠之效，与七情叶药性互补，这两样放在一起应该没问题。”
“但要随心所欲控制幻境，恕弟子境界太低，未有完美答案。只是稍微诱导的话，比如桃色之梦，可用澜桃花浸水，浇灌提灯水仙。”
“不错，还有呢？”虎小小没说不对，只是柔声鼓励，让安林继续。
“还有…七情也配任意一叶，再加上焰沁草的银叶，辅以其他材料让两者毒性相抵，最终无毒无害，就是幻境不可控。”
就像吃了毒蘑菇会看到小人一样，致幻后的内容千奇百怪，根据服用者的情绪不断变幻。
“加合欢草么？是个不错的选择，比起温柔美好，过于单调的水仙情，这种无法选择，完全随机的感觉会是一种特别新奇的体验。”
等等，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汇。
水仙情…这不会就是首座发明的秘药吧，难怪能到销量第一，敢情是有品质保证。
“为什么，要问这方面的题。”
胡瑶表情纠结，她发现自己除了知道这是某种秘药外，其余完全不懂。
选择这个的理由，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产生的效果以及潜在的问题她都不明白。
从安林能流畅与首座交流草药知识时，她就知道自己错的彻底。
而周旻适时的补刀，丢给她一颗安林炼制的聚灵丹。
“他自己一人就炼出了丹药，前段时间在宗门里还闹的沸沸扬扬，相信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
虎小小放开安林，流袖轻挽，修长的手指勾起少女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因为涩…兴趣才是丹道发展的第一动力。”
女子仰头，以四十五度角眺望天空，轻咳一声，讲解道：
“你们还停留在按图索骥的阶段，学习前人留下的经验，丹方，技术，这固然是最快成功的方式。”
“但炼丹这条无上大道蕴含无数可能，若被条条框框约束，反而难见坦途。别怕试错，现在完善的丹方都是试出来的，也别歧视，就算是**，其中也大有门道。”
你刚刚是想说涩涩吧，第一个音节都出来了。
安林横看竖看，只见这位首座满身都写着不正经。
偏偏胡瑶信了，被忽悠的找不着北。
她似有感触，小声问道：“你在我面前是故意提到灰雾犀角的么？”
“你觉得呢？”
胡瑶深吸一口气，站到安林面前，带着仿佛要吵架的气势鼓着腮帮，像只要爆炸的河豚。
“对不起。”
安林眼中含笑，淡淡道：
“什么，大声点，没听到。”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随意猜测长老与你的关系，我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质疑你的能力。”
我不该把大家想的这么龌龊，胡瑶在心中补充道。
怀疑长老，怀疑首座，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我怎么敢的啊…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昏了头。
笑容一敛，安林面露嘲讽，冷声道：
“对不起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没这么多恩怨了。”
“你想做什么？”
胡瑶从未想过安林并不接受她的道歉，被这样的表情一吓，一时神情无措，害怕的往后躲去。
她只是没弄清楚小小的质疑了一下，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错误吧。
或许，可能，顶多就是给他人造成了一点压力…
她错了，真的错了。
“不要过来！”
眼见安林越逼越近，胡瑶崩溃的蹲在地上，抽泣着喊着不要。
“哭什么，哭就不用赔礼道歉了？”
安林皱眉瞧着地上一团，嫌弃的退后两步。
“哎？”挂满泪痕的脸疑惑望着少年，噎着气一顿一停问道；“我不是道过歉了么？”
“道歉完了，赔礼呢？”安林朝胡瑶伸手。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只是动动嘴皮子的程度可不会真用心去反省。
“原来是赔礼啊，还以为你要拿我出气。”
她握住安林的手，从地上起身，拍去裙摆沾染的尘土。
安林眉头微蹙，思虑片刻，还是忍住没将她的手打开。
胡瑶想了想，心神沉入腰间挂着的储物吊坠，翻看良久，要拿出足够诚意，但自己又不会感到太肉痛的东西并不好早。
片刻，她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黄皮纸递到安林手中。
“这是一份传承宝图，只是内容缺了部分，作为赔礼给你。”
胡瑶还是有些不舍，毕竟是一个传承秘境，有机会可以继承一整座大佬的遗产。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晓得就这点修为难以图谋此等宝藏，原本就打算卖了换一些丹方或者灵材，现在就当是没有过好了。
安林顺手接过，丢进储物空间中。
他本人又不在意，只是想给这少女一个教训罢了。
“既然纠纷解除，那本座便离开了，小周，快去公布吧，看这些娃娃都等急了。”
虎小小看了眼身边愈发躁动的人群，向周旻吩咐道。
“是。”
周长老简单应了声，正准备迈出首座圈的屏蔽场，安林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周长老请稍等，关于收徒的事情我想了下，请容我拒绝。”
虎小小闻言脚步一停，急着离开去实验想法的她此刻又不急了。
先等等，看他们耍耍。
那可是长老啊，化神境的前辈啊，胡瑶瞪大了眼睛。
成为长老弟子意味着从此在修仙界有了一个稳固的靠山，怎么作死都有人兜底，竟然还有人会拒绝如此好事。
不愧是天才，胡瑶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周旻背对着几人，面色愁苦。
若首座不在，他完全可以连骗带哄，生拉硬拽也要把安林拉过来。
安林，你也不想因为拒绝我在矜萍峰上受到冷落吧…他很想这么说，但在首座面前只能腼腆笑笑，道声无妨。
“人各有志，今日拒绝，或许明日就想了呢，我们明日再议吧。”
好家伙，这是贼心不死啊。
安林眼角抽抽，却也无计可施，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无人见被晾在一旁的首座悠然回转，重新溜达回来。
“安林，你想做我的弟子么？”
黄玉烟杆燃起青烟，烟气袅袅，绕与身边，衬得别样神仙，落下尘俗，搭起通天坦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