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林沿着一条夯实的土路前进,与其说是人工修筑,更像是这周边的植物有灵性,自动让出了一条坦途大道。
越是珍贵,其本身就越是不凡,这里的仙珍诞生灵智,甚至化身精怪都有可能。
安林见怪不怪,忽视潜藏起来的异常,专心赶路。
当经过两峰峡间,走出好似门扉的谷口,那种庞大又稳定的灵气悄然消失,他又回到了稀薄散溢的外界。
感受到冬日的寒凉,安林不由惊叹禁制内外天差地别。
这就是首座洞府么,爱了爱了。
再向前去,走出谷口,路过一块刻着后山两字的石碑,再过一座吊桥,便走完了后山的路。
看着普普通通,被杂树与积雪近乎掩埋的道路,安林略显沉默。
走的多了便成了路,走的少…路都没了。
难怪没人晓得,恐怕有百年未曾维护了,换神仙来都找不到去后山的路。
哦,不,他们直接用飞的。
扫去头顶在树梢蹭到的积雪,安林打算有时间来清理一下路面,让它至少有个路的样子。
毕竟原本就有,只是藏在了时间下,估计自师祖飞升后,老师就懈怠了。
安林回想起她在家中连鞋都不想穿的懒散模样,感觉极有可能。
等清出来再立个路牌,也不怕外人误入。
很好,不过此刻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将这块香交到萧瑜手里。
雪地上脚印未消,他沿着大致方向,继续跟了过去。
萧瑜脚程很快,与安林出发时间没隔太久,她已经从衿萍峰离开,到了沉剑峰脚下。
她只顾埋头苦走,看起来专心致志,实则神游物外,遇上障碍时还会自动绕开,哪怕那只是一脚就能踩塌的雪堆。
安林追上来也不吭声,就这样跟了有一会儿,看他何时才能发现。
这项记录的最长保持者,是他以前那位喜欢戴运动耳机的同学,因为顺路安林跟着一直到他回家。
后来还借魔术之名,准确猜到他家住址,埋下了一个未解之谜。
可惜,跟着萧瑜回到洞府不太现实,再怎么说也是修士,感官强过凡人几倍,哪怕他看上去有些呆呆傻傻,但被发觉到也是迟早的事。
他察觉到了,要从左边转头…安林心中莫名生出一道念头。
在一瞬的细微动作之下,他好似预判到了未来,同一时间脚步迈向右侧。
这是,那颗种子赋予他的能力么?
是周围的生态扩展感官,反馈了更多的信息,并在一瞬间处理并判断出结果。
也就是说心念也有极大增强。
这也太夸张了,一颗更比六神强啊。
师尊喜欢捉弄人就任她喜欢吧,只是被调戏一下就能有这么给力的装备,再来几十次也无所谓啊。
比什么富婆快乐球强太多了,他甚至还能配合的表演一下。
不就是喜欢看纯情又懵懂的少年少女因道德高尚而对某些行为或者言语感到羞耻脸红么,他懂。
都是老油条了。
自认为老油条的安林忽然觉得胯下一凉,前方的少年像是雪中翩翩起舞的精灵,自腰间抽剑,上撩转身,轻巧又连贯的完成了一整套动作。
那头长发因为惯性还未完全甩至身后,透过发梢缝隙,安林对上了那双带着彻骨冰寒的眼眸。
“咦,安林?”
在看清人时,她急忙收剑,在快要砍中安林时卸力,引向一旁,劈出一道冰寒剑气。
剑气斩出一条沟壑,炸开漫天尘雪。
安林反应不慢,让地下的根系在脚下突出一块当做垫脚石跃向后方。
虽然摔进了雪堆里,但总好过身上多一道剑伤。
安林神情严肃,十分认真的问道:“怎么上来就用杀招,有人找过你麻烦了?”
“安林你怎么在这?不是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么…”
萧瑜一只手搭在剑柄,湛蓝色的眼睛斜斜瞧着一旁雪地里冒头的枯枝。
“不许,转移,话题!”
安林像是敲西瓜似的弹了一下少年的脑门,想听听声音看里面是不是坏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他说呢,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朋友了。
安林气愤不已。
萧瑜可是他未来的大腿,虽说现在已经有猫老师那样的完全体,但大腿数量不嫌多啊。
面对未来的大劫难,顶梁柱有一个算一个,万一就差这么一个战力就能反败为胜呢。
“是有几个人堵路,说是要给我好看。”
迫于压力,萧瑜坦白,退后几步,小小点了点头。似乎是怕被安林念叨,又补充了句:
“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是由武殿惩处,还是直接逐出宗门?冷长老她知道么?”
“只是打了一顿,”她停顿了一下,轻微摇头,“因为怕师父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她。”
安林淡淡补充道:“你怕我担心,所以也没告诉我。”
“这是打的过,要是打不过岂不是准备一个人扛着?下次不准了,又不是一个人,有师父,有朋友,有免费的工具人还用的着亲力亲为啊?”
安林走在前面,打算趁着机会看看好兄弟住的地方。
一直都是萧瑜来找他,他还未去萧瑜那里做过客。
“不是工具。”跟在身后的萧瑜小声反驳了句。
“哎,你来找我,以后遇到什么事我才好意思来找你帮忙,毕竟有来有往嘛。”
安林长叹一声,借机给他灌输一些道理,顺带埋个伏笔满足私心。
倘若萧瑜听进去了,那未来抱大腿时,想必不会被怎么拒绝。
“嗯。”她轻轻应了声。
“你准备怎么做?我下手其实挺重的,他们也受了教训,就此揭过吧。”
“先和你师父冷长老说一声,她不处理的话就找周师兄,他也是长老,还在武殿挂名任职,再不济还有老师,反正得有个结果。”
看萧瑜反应就知道他们有过一场恶战,这和崔武这些新人受到的打压完全不同,前者还能说成弟子间的竞争,后者完全是越过了那条红线。
既然不准同门相残在宗规中有明确规定,那么按宗规处罚就是。
想找茬被反过来教育是他们技不如人,又不是违反宗规的处罚,两者怎能一概而论。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人也配?
“好。”
空间中的承风端着茶盏,细品这冲冠一怒为兄弟的剧情,神情愉悦。
「都和你说了要多依靠朋友,对真正的朋友来说,他们才不怕麻烦,反而是你的隐瞒更让人心寒。」
「你有朋友么,风姐?记得你好像说过自己渡劫失败后连个帮忙敛尸的人都找不到。」
萧瑜面无表情,在心中陈述。
风姐沉默,风姐回忆生前,风姐掩面抽泣,感叹自己一生孤苦无依。
这位更是个宅到洞府里完全无社交的极品散修,活着与死后几乎没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