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矜萍峰相比,沉剑峰整体更像是一座倒插大地的利剑,几座孤峰之间用铁索桥相连,高耸险峻,怪壁奇崖。
其山上多松柏,更适合这如今番曼妙雪景。
山上设施齐全,开设道场,时而有长老开坛讲课,讲解心法。
亦有平坦开阔,被剑气削出的校场,供弟子演武比剑,若运气好,还能看见几位天骄榜上的名人锤炼剑法。
但比起主峰寻仙山上的天宫仙阙,琼楼玉宇,此峰也就殿宇之类的公共设施能多让人看上一眼。
众所周知,剑修多是穷批,他们对洞府的概念基本上就是能住即可,从没考虑过实用性之外的方面。
当看到萧瑜那精致的三层小楼时安林心中格外羡慕。
一想到自己寒酸的竹屋…哦,被烧了,那没事了。
白墙黑瓦圈出的院落,灰石板铺成的地面,假山水池,游鱼嬉戏。
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各处细节特显精巧细致。
就这份装潢来看,其主人是一位女子。
“这是师父的居所,据说这一个整体是一件法宝。她在最上层,我住在第二层。”
到了自家地盘,萧瑜自然而然代入主人身份,为安林这个客人介绍起庭院特点。
果然没猜错,安林为自己的眼力沾沾自喜。
“先在我的房间坐一下,我去看看师父还在屋没。”
将安林带到自己房间,安顿好后,她便退出门外朝楼上走去。
“稍等。”
安林拉住少年的衣领,让他上半身微微后倾。
回首,她带着浅浅迷糊的眼睛眨了眨,静静看着安林,等他后续。
“既然是要去告状,而且我们还是受害者,在陈述事实时可以适当的添油加醋,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的结果。”
虽然安林有心传授经验,但瞧见萧瑜脸上那副英语课上听天书的表情,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朽木不可雕也…倒也没这么绝对,只能说有的人天生不适合某些方面。
就比如萧瑜,安林很难想象他有城府,处事圆滑的样子。
“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
萧瑜似懂非懂的点头,带着心事离开,顺手关上房门。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萧瑜也有所改变,她知道安林是为了她好,所以在心中琢磨着添油加醋的含义。
哪怕再没有天分,思考总会有所收获,依靠着木质的扶梯,那双清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懂了!
哐哐上楼,立马实操。
…
安林在房间中来回踱步,闲来无事,瞧着居室里的装潢。
和他现在住的地方也没太大区别,都是实木风格,有桌案矮几,竹凳屏风。
屋内结构划分内外,安林只在外室,没有更进一步探索隐私的想法。
就以萧瑜的性格,他进去也只会看见整齐的被褥和一尘不染的地面,绝不会有不能见人的秘密。
安林十分确定,直到他看见了桌案上的烛台,一只红烛燃了一半,还有几点蜡滴越过下方的收纳小碗,落在外边。
应该是不小心弄上的。
安林帮忙擦去桌上的痕迹,正起身,一抬头又看见对面角落里被随意扔着的细长软鞭。
他眼皮一跳,眉毛皱做一线,疑惑,不解,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该不会是什么特别小玩具吧。
安林拾起来,拿在手中,只感觉握柄处入手温润冰凉,整条细鞭异常精致,韧性十足。
尖端柔软似鸟羽,后端坚劲如实铁,可想而知这是一把趁手好兵器。
但萧瑜是使剑的剑修,自然不会拿长鞭做武器。
那么,这软鞭作何用途就颇具疑问了。
安林不敢细想,将软鞭放归原位。
他怕这一想,自己的脑洞就会像飞奔的野马,撞破南墙头也不会扎入颜色的海洋。
尽量保持着原封不动的模样,安林慢慢退后,慎重对待,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书柜倒角,一阵酸麻。
一团大红色的东西从头顶落下,掉在安林脚边。
只是捡起来看了一眼,便又被它扔回书柜顶上。
那是一圈红色的麻绳,粗细适当,正是诸多枪战大片之中用来捆绑俘虏的那一款。
男女通用,老少皆宜。
瞧这绳索股数,这用料之精良,这编制手法之高明,轻松吊起重物不在话下。
安林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危机,催促着他赶紧离开这龙潭虎穴。
他还小,从来没见过这么花的。
虽说不辞而别不太礼貌,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走而为上。
正待安林蹑手蹑脚推门而出时,木门自然打开,差点撞上他的鼻梁。
正是萧瑜去而复返,手中端着一漆红托盘,盛放有香茶脆果。
见安林愣在门口,她疑惑问:“要去哪?”
“见你久久未归,想着去找你看看。”安林自然后退一步,侧身让出道路。
很久么?少女狐疑歪头。
“可能是煮茶的时间长了点。”
将托盘放于桌案,取两只茶碗,一人一盏,动作雅然,礼数不失。
有风姐指点,从未煮茶品茗的萧瑜也能做的有模有样。
“师父听后没说什么,只让我稍等片刻,她先出去一趟。”
这样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记得那位冷长老是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想来会秉公处理。
安林捧着茶杯,撇去几下浮沫,却始终不敢下口。
碗中只是青茶,不是大名鼎鼎的昏睡红茶,但杯弓蛇影,受先前那几样东西的影响,安林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昏睡绿茶。
一扭头,看见萧瑜正襟危坐,端着茶盏细细品味,安林嘴角就有点微微抽动。
别以为头转的快他就没看见,就在刚才还直勾勾盯着茶碗等他喝,下一秒就装作无事发生,骗鬼呢。
安林还是没喝,放下清茶,漫不经心道:
“这桌上怎么有几滴蜡渍?好好的漆面,要是被烫坏就可惜了。”
“大概是上次晚上看书太困,不小心打翻烛台留下的。”萧瑜做回忆状,不确定的说道。
“还是注意点吧,别哪天把自己房间给烧了。”
答案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安林捂着脸,感觉自己脑补的那想法完全多余。
如此单纯的少年郎怎么会和诡计多端联系到一起呢?
“不会,只要是和整个院落一体的,都有水火不侵的特性。”
“那你呢?”安林白了他一眼。
“我应该也烧不着吧。”
你是什么不可燃垃圾么?
算了,安林不打算和他神奇的脑回路计较,反正衿萍峰有治疗烧伤的奇药,到时候再做嘲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