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记事起,刘桂香就知道自己是孤儿。
她翻过垃圾,捡过狗食,也偷过别人家的厨房。
七岁那年,她偷邻居家的狗食,被那家人发现。
男主人揪着她的衣领子,给她好一顿打,才厌烦的将她丢出院子。
并恶狠狠的警告她,若是再敢进他家院子,就给刘桂香的腿打断。
还没有成年人腿高的小姑娘,在破庙里足足躺了三天的时间,才缓过来。
刘桂香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依稀记得那年大雪,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刘桂香在外面寻了很久,都找不到食物。
又冷又饿的昏倒了路边。
雪越下越大,似乎要将这个小小的生命掩埋。
就在刘桂香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
温暖的篝火在破庙中跳动着。
刘桂香的身上披着件漏风的破旧袄子。
袄子不是棉的,只是芦花,所以并不保暖。
却是刘桂香这辈子穿过最暖和的一件衣服。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纯净的眸子。
刘桂香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对方,不知所措。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冻死了呢。”
七八岁的少年搓了搓自己冻红的鼻尖,欣喜的大叫着。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睡在外面呢?”
“我…”
“是不是跟家里闹别扭了,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刘桂香黯然的低下了脑袋,小声胆怯的说道。
看到刘桂香的这副模样,葛沫感觉到心狠狠的一痛。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哥哥。”
“哥…哥哥?”
刘桂香茫然的叫了一下,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却又很温暖。
似乎是她一直以来内心中所期待的。
“你怎么哭啦?”
葛沫瞧见刘桂香掉了眼泪,立刻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终于有家人了。”
刘桂香哽咽着,她很想笑,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是刘桂香第一次见到葛沫。
一户普通庄户人家的孩子,家里孩子太多活不下去了,就给他卖给地主家放牛的小工。
葛沫经常偷食物给刘桂香吃,小孩子吃的很少,葛沫每次也很小心,所以很幸运的一直都没发现。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过去的很快。
转眼间少年少女已经长大成人,葛沫在地主家做工,还有一些谈得来的朋友。
但对于刘桂香而言,葛沫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正值年少的男女,很容易发生好感。
当葛沫手足无措的向刘桂香表达爱意的时候,对方红着脸羞涩中带着欢喜的答应了下来。
就在那荒废的破庙,俩人拜堂成亲。
兄妹的身份变成了夫妻。
然而,世界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
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郑胖子。
那时的郑胖子是张员外家的长工,一次意外撞见了葛沫神神秘秘的偷干粮,耐不住好奇偷偷的跟了过去。
正瞧见破庙中的刘桂香。
刘桂香长得姿色不错,郑胖子心生歹意。
他知道张员外家的傻儿子好色如命,为了讨好主子,将他带到了破庙当中玷污了刘桂香。
恰逢这个时候,葛沫回来撞到了眼前的一幕,目眦欲裂,就上去拼命。
可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葛沫哪里是郑胖子和地主家傻儿子的对手。
就在地主家傻儿子将葛沫按在地上暴打的时候,脑后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一黑,死尸倒地。
衣衫不整的刘桂香惊恐的丢掉手中石头,抱着葛沫痛哭流涕。
“杀…杀人啦。”
郑胖子先是一愣,随后也反应过来,吓得落荒而逃。
刘桂香和葛沫也知道惹了大祸,连夜逃跑。
郑胖子甚至地主家傻儿子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要是地主家老爷追究起来自己也难逃一死,哪里还敢报官,直接逃跑了。
当发现地主家傻儿子尸体的时候,刘桂香和葛沫俩人也早就逃离太平庄,远走高飞了。
在逃亡过程中遭遇了流寇二人走散,刘桂香被人贩子绑走,卖给了村里的一个人老光棍做媳妇。
刘桂香想要逃跑,可是每次都被人抓回来,暴打一顿。
时间久了,她也就不敢跑了。
村里的男人垂涎刘桂香的美色,于是想了个办法诱骗老光棍赌博。
老光棍欠的钱越来越多,到无力偿还的时候,他们就蛊惑老光棍用刘桂香抵债。
于是,那段日子很多人都进了刘桂香的房间。
刘桂香多次想要自杀,可是总期盼着能够在见葛沫一面,还是忍辱负重了下来。
没过多久,刘桂香就怀孕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老光棍也觉得那孩子不是他的,对于刘桂香变得厌恶了起来,整日虐待她。
即便是如此,刘桂香还是忍着。
她只想在有生之年在见葛沫一面。
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的老光棍直接将孩子丢在了外面。
却没想到这件事成了刘桂香黑化的导火索。
刘桂香的忍耐和希望被无情的撕裂。
趁着老光棍睡着的时候,用剪刀捅死了他。
一剪刀接着一剪刀的捅下去,刘桂香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滚烫的鲜血迸溅在刘桂香的脸上,望着老光棍绝望而又恐惧的眼神,刘桂香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意。
自己印象中那个恶鬼一样的男人,要远比自己想象中脆弱的多。
刘桂香趁着夜色逃出村子,却没想到在外面的森林里发现了被老光棍丢弃的孩子。
望着襁褓中的婴儿,刘桂香有些犹豫了。
她甚至想过要掐死这个野种。
不过当她准备下手的时候,怀里的孩子突然间对她笑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孩子的笑容。
唤醒了趋近于疯狂的刘桂香心中的母爱,最终还是没舍得痛下杀手。
就这样刘桂香抱着孩子离开了。
离开了这个给自己带来无尽噩梦的村子。
刘桂香抱着孩子满世界的寻找葛沫的消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却让人没想到的事,还真让她找到了葛沫。
但令刘桂香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这恰恰是更大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