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1 重启自地狱

作者:Comoz 更新时间:2024/10/2 10:49:04 字数:5644

Part 1 重启自地狱 Restart From Hell

1

“确认机体已苏醒。休眠舱已开启。应急保密预案已冻结。正在确认异常状态处理进程——”

朦胧之中,她又听到了那个令人厌烦的电子音,不过这次显得有些遥远。然而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声音便毫无征兆地中断了,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毫无特色的白砖与嵌入其中的灯铺就而成的天花板,于还未适应光亮的双眼而言稍有些刺眼了。

她用双手支起平躺着的身体,而后打量着周遭环境——一个颇有些研究室风格的密闭房间,堆积着大量用途不明的机械与电子设备,都没有正在运转的迹象。这里完全称不上整洁,地板与设备上都积满了灰尘。

而自己就在这个房间的正中——一个比起床更像是棺材的无盖铁盒里,要不是下面多少铺了棉垫,她绝对会将其误认为是棺材。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完全没有头绪。不光是关于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脑中缺乏任何可以称得上是记忆的内容。诸如某国的首都和一年有几天这种常识性内容都未忘却,然而关于自己的经历身份都一无所知,乃至性别都只是刚刚确认的。

“我这是……失去记忆了吗?头不小心撞到什么地方了,所以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她自言自语道,连传入耳中的声音都是陌生的,让她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或者在路上被卡车撞飞了,穿越到异世界还转生成美少女——嘛,不会有这种好事的吧。”

不过,存于脑中的回忆也并非空无一物。

她还隐约记得一个梦。梦的内容已经模糊不清,过她还记得梦里有个自称“白”的少女。那个少女叫她——“X。作为名字来说实在有些敷衍了,但是如果只是暂时当作代号的话勉强还行。不过,‘X'吗……“念出这个字母时,总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多年前起,自己就已经被这样称呼了……这种熟悉感,想必不止是错觉而已吧。

不过比起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一边摸着头顶莫名多出的一对毛茸茸的猫耳一边这样想着。

现在的cosplay技术已经这么发达了吗?能让人戴上猫耳之后,效果就像真的长上去了一样,还附带了触觉?如果并非如此,那只能解释为是自己出幻觉了。嗯,是的,一定是这样,包括背后长出了一条尾巴,而且现在还在晃来晃去也一样是幻觉。一定是她太困了,只要现在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开什么玩笑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这是人体实验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对了,我要报警!现在就打电话……不,比起报警,果然还是应该先去医院……”不对。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身边根本没有手机啊……虽说比起现在的状况,区区手机只能算小问题啦。“白”与她变成这幅模样有关系吗?那女孩可以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异状吗?虽说只是一个模糊的梦罢了。但X与白的对话想必在某处曾真切地发生过吧。“那么,接下来——”

“哐”的一声巨响中断了X的思绪,听上去像是钢铁之间碰撞的声响,从不远处清晰地传来。

而仅仅数秒以后又是一声巨响。她将视线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个研究室唯一的出口,一扇看上去不怎么牢固的铁门。

“哐、哐”。很显然,门外大概有人正大力敲击着什么。X考虑着是否要与对方搭话试试看,但这种想法很快被她否决了: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做出诡异举动的人,多半不会是什么善类。主动出去接触对方更是不可取的做法。

在X正默默思索着应当如何应对时,敲击声仍在持续着。看来只能待在这里观察后续的发展了;不过若是对方不怀好意,她也不打算束手就擒。

X从“棺材”上跳下,在积了厚厚灰尘的各式仪器中翻找一阵,姑且是找到一个还算坚硬的铁杆。虽说不清楚它原本的功能,只要不乱按上面的按键的话,还是能用于防身的。大概。

似乎是隔离门之类的东西,在经过十来次敲打后终于无法支撑下去,伴着一声轰鸣倒在房间外。可以清晰地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而且那人正不紧不慢地朝这里走来。

X握紧手中的铁杆,在铁门旁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脚步声在门的另一侧停下了:那人似乎是向后转身,朝外面高声喊道:“少——尉——!这里的防卫系统已经完全关闭啦!似乎已经没什么威胁了……不过这里还有一个没被调查过的房间,虽然看上去应该没藏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女的声音,听上去与她现在年纪差不多。在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处境里听到其他人——尤其是一个女孩的声音看实令她松了一口气。X放下心来,将铁棒放下,虽说那女孩话中“少尉“之类的字眼使她稍有些迟疑,她还是放松了戒备,开始考虑着该如何向对方搭话,以及说明自己现在的情况。

——你好!我一醒来就在这破地方,而且失去了所有记忆,还莫名长出一对耳朵和尾巴,甚至连手机都找不到了,所以至少现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吧!——认真的吗?真有人会信这种活像是醉鬼说出的胡话?

在X自顾自消沉起来时,门外的少女又开口道:“不管少尉你听没听见,既然你没有回答!我就当作是你允许我自由行动啰!所以现在我要进这个房间好好调查一番,然后就结束这次任务回去补觉。嗯,很完美的计划,兼顾了工作和摸鱼。只要待在这个房间,就连少尉都没办法指责我消极怠工啦!”

X听到她用手握住把手,一边“啦~啦~”地哼着X不甚熟悉的小曲,一边转动着把手将门推开。

而直到这一刻,X才意识到一个被她忽视了的问题。那可以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误判。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前在外面弄出了巨大的声响,将似乎是隔离门的东西强行破坏掉才来到这个房间门前的人,正是这个有些精力过于旺盛的少女。那么,她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费那么大力气来搜索这个房间,又为什么会有那种壮汉都未必具有的力量呢?还是说这只是自己判断出错了,她只是携带了专业设备的搜救人员罢了?

不知为何,X此刻有种很不祥的预感。这种第六感般的感觉令她甚至有些生理不适。如果这里有其它的门的话,她宁愿现在就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把手没被转动。门外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啧”声。听着门外的人后退的脚步声,X凭着第六感从房门旁离开,躲到房间的角落里。

房间内再度回归了寂静,除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之外,听不到任何杂音。

伴着一声轻微的吸气声,脚步声猛然间急促地响起。而不到半秒之后,“咔哒咔哒”的奔跑声戛然而止,停在门前约半米处。

而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轰隆”一声后,尚未从耳鸣中恢复的X,看到的是因门被击飞、砸在仪器堆中而几乎半废墟化的研究室。

“小菜一叠——啊,虽说好像用力过猛了。糟糕,被少尉发现的话回去以后肯定会被骂的,希望这些仪器稍微坚固些……”

这一片狼藉的始作俑者,一面用悠然的语调说着,一面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在门口环视着内部,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被震得脑袋发晕而躲在角落里的X。她将目光最终投向了房间正中的“棺材”——很明显曾装着一个人,而现在盖子一移向两旁,里面已是空空如也。她几乎是扑到那个装置前,以夸张的动作跪在一旁。

“欸——!开、开玩笑的吧!”少女露出一副绝望的表情呐喊着,接着在背着的小跨包中翻找着什么。——对了,要逃掉的话就趁现在!

终于缓过神来的X,一边小心翼翼地朝门口移动,一边警惕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留着棕色长发、扎着条马尾辫,以“可爱”一词都不足以形容的活力少女,身着一身与她颇为不搭的黑色军装,而下身与其说是军用、不如说是按照军装风格设计的短裙,看上去不显突兀,反而相当正式。

在她的腰间系着数把入鞘的短剑,斜跨包搭在一旁——她从中拿出了一个约是手掌宽度的铁杆,于其上方投影出一个虚拟屏幕……那是类似于以自己见到过的手机之类的东西吗?

“‘寻找可疑的设备与装置’……这、这就是这次任务的搜索目标吗?难怪队长她们一直没找到,居然藏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不,所以说才会封得这么严实吗。”她一边比对着“屏幕”上的图片与眼前的装置,一面喃喃自语道,“看上去像是里面藏过什么人的样子……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里面的人到哪里去了?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去了吗?还是说死在外面了?不管怎么说,这样下去可没法向少尉交差啊,我和队长她们都会……”

然而,吸引了X目光的并非她那一身军服。在那个少女的头上,毫无疑问地,是长着一对狗的耳朵,看上去大概是杜宾犬之类的品种吧?不重点不是这里。那对耳朵像是长在了她的头上,还不时晃动着。而在她的身后,一条尾巴从短裙中伸出,在她说话时也摇个不停。

此外,她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纸带,呈现金属般的光泽,纸带正中有一条光带,发出明亮的红色光芒。那是……项圈吗?尽管外观并不像,X却不由得产生这种想法。

不止自己一人……不,还是说其实这里已经是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世界,每个人类都是这副模样呢?X无法笃定,不过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总之,先从这诡异的地方离开再说。抱着这样的想法,X继续缓步潜行着,从门口离开。她过去大概不太擅长这种悄无声息的移动方式,然而这具身体却如同生来就有相当的天赋,对方竟一直没能发觉。如果就这样顺利进行下去,想必能掩人耳目地离开这里了。

尽管如此,心中的不适感却始终没有消退,反而愈加强烈了。

门外的走道中一片漆黑,不过仅仅数秒之后,她的双眼便适应了无光的环境,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 而此刻眼前的景象令她停下了脚步,一时忘却了要尽快离开的想法,只是呆然立于原地。

脚边是已半毁而倒下的钢制隔离门,门体已弯曲得相当严重,破碎的残片散落一地,使这里也呈现研究室内一般的灰色废墟模样。

隔离门残余处的另一侧,则是一条已经严重损毁,布满石块、电缆与截断管道的灰色走廊。其原本的模样则已经无从想象了。代替供电室的紧急电源也面目全非,仅有的微弱光源则是十数条发出几乎无法察觉的红蓝光的纸带。

就与那个犬少女脖子上的一样,只是光芒相较之下微弱得多。

十几条……不,如果包括远处的那些的话,想必有五六十条以上吧。红色的光,蓝色的光。纸带的佩戴者们,清一色的十几二十岁的少女们,或倚靠着变得凹凸不平的墙壁,或躺在支离破碎的地板上,鲜血溅满全身,身上不同部位都有着触目惊心的刀口、弹孔或是遭钝物重击后的印记。

发色、发型各异的少女们,头上无一例外都长着猫耳或犬耳,尾巴从裙下或上衣与裤子之间伸出,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除去飞溅的鲜血,无主的刀、剑、斧、枪之类武器也化作了这幅地狱图景的点缀。惹人厌的血腥味弥漫在鼻腔,想必一时半会是不会散去了。

尽管不忍心如此定论,但直觉告诉X,这条走廊中除自己以外已经没有生还者了。换而言之,这里就只留下了数十具尸体,仅此而已。

X从血色的走廊中勉强辨认出三组人——长着犬耳、戴红色纸环的少女们,身着以黑色为主、款式多样的军装;而长着猫耳戴蓝色纸环的则身着白色为主的制服,此外还有不少仅仅是穿着便服。

不难想象,这里大概是遭到过突袭吧。若是自己正处在战争地带,这样的场景或许并不罕见。

然而,作为其中布景的少女们,不管怎么看,都难以用“士兵”来形容。

所以,这里于X而言,就只是地狱罢了。

对于事到如今还在冷静分析的自己,X发自内心地感到同等程度的恶心。

——吶,有谁能回答我吗?为什么这里会变成如此模样?为什么我非得见证她们的死亡不可?——为什么,即使亲眼见到地狱,我也无法产生任何感受?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如果把这些问题都丢给自己梦中的“白”的话,她能回答我吗?

还是说——

X低下头,用手触摸脖子处——啊,果然在这里。呈金属光泽的纸带,中心的光带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它打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只是它的存在太过自然,以至于直到现在才被她发觉。

“那么,现在,我到底……“

“像那样一个人自言自语是得不出什么结论的唷!如果只凭自己一人找不出答案,不如多去依赖别人如何?”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自己醒来以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X慢慢地,从面前的地狱中抽离出来,转过身。眼前是那活力满满的犬少女,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什么嘛,这不是个超——可爱的孩子嘛!吶吶,可以和我聊聊天吗?就一小会儿也行,少尉、队长她们都不在,朋友们也都断气啦,一个人闲着也没什么事能做……实在是无聊死啦!啊,对了,还没自我介绍过。我是花子,只是花子哦!想怎么称呼我都随意啦。嗯,还有现在是D帝国第四方面军二等兵的说!呃,完成这次任务的话还能荣升一等兵,大概?”自称是花子的少女一面滔滔不绝地说着,一面缓步向X走来。虽说对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难以至信地友善,X却感到一阵寒气袭向全身。自己是在恐惧吗?是在对何物感到恐惧呢?

花子脖子上纸带所发出的红光,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愈发刺眼了。这究竟是错觉还是的确如此,连X自己也不甚明了。

“啊啊,不用害怕——虽说见到外面这幅模样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啦……”花子苦笑着说道。现在,X与花子只相隔几米的距离了。

猛然间,X理解了,那阵刺骨的寒气是从何而来——花子,眼前的犬少女。她始终在友善地笑着,那份笑容也差点将X打动。

不过,她的眼中自看到自己——准确来说是自己纸环上的蓝光——那一刻起,就彻底失去了笑意。

X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但花子仍在缓步向她走来。X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如同一只猫在一条饥饿无比的猎犬眼前主动现身了一般。

“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可以保证……”不同于说出的内容,花子的语调正在失温。X尽管在后退,却不敢转身逃跑——直觉告诉她,背对花子逃跑将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你有在担心的事吧?没关系的。一个人或许处理不来,不过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有人能再伤害你……“花子说到这里顿了顿。X隐约看见,在纸带的红光映衬之下,花子的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这种事……我果然还是干不来……所以才会一直只能当二等兵吗……啧。”花子小声喃喃道,随后将手放在腰间短剑的剑柄上。

见状,X快步后退,却不小心被绊到,险些倒在地上,不过,这具身体强大的平衡力使她得以站稳。借着纸带的微弱灯光,X得以看清那一条断臂,导致她失衡的元凶。

“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所以请不要害怕……“花子温柔地说道,向X大步走来,突兀的“啪哒啪哒”声于走廊中响起。

“只是为了执行任务罢了……因为我是士兵,所以没办法。如果是少尉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吧。”

X咽下一口唾液。心跳声此时是如此刺耳,甚至要盖过她的脚步声。

“请你,初见面的陌生人啊,在这里死去吧。我会尽量让你没有任何痛苦的——”

花子“哗”地一声拨出短剑,剑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这样大家都能得偿所愿,对吧?”

她以活泼的语气说着。

tips

大都市,在这个脆弱的世界中,活在这里的人们如此称呼他们目力所及的文明领域。为了争夺有限资源的分配权限,他们乐此不疲地燃起战火,将这里打造成一片地狱,站在深渊的边缘上俯瞰被卷入其中的亚人们。挣扎着,在生死线上行走着,活下去。即便这将超乎你想象地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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