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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美走出工作室后，感应门“砰”地一声关上，随后房间内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不过另一名访客虽未开口，却似乎并不着急离开。
沉默半晌后，平复好心情的少尉——漆原以同朋友闲聊般的悠闲语气说道：“我说，寂灰，柳泽小姐好像不止一次提到过，不要在无关人员面前——尤其是军队里随意动用魔法吧……刚才那个没问题吗？”
“那不是魔法，是古代咒术；就现代魔法那种半调子水平，还做不到像是超远距定位传送这样复杂的术式。”见漆原似乎想开口补充些什么，她又继续说道：“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心里自然有数，我也不打算在军队里做些太出格的事情。至少刚才的那个小姑娘看上去还有点头脑，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反应。而且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处理掉就行了——你总不至于心疼吧？”
说罢，她露出一幅妩媚的笑容，漆原见状无奈地叹了声气。
“算了，这倒是小问题……是说，你要来我这里当参谋？认真的吗？是柳泽小姐有什么新的指示吗？还是说只是句玩笑话？”她继续问道。
“是认真的，而且是我自己下的决定。”寂灰答道。
“有什么缘由吗——就算这么问你也不会认真回答吧。嘛，队伍里缺少一个优秀的参谋的确很伤脑筋，要是由你来担任的话我多少也能放心点……不过你不是中尉吗？虽说我不会介意就是了，不过中尉来当区区一个少尉——而且军龄还不到一个月——的参谋，上级多少还是会有所顾虑的吧？”
“欸？真的假的？”寂灰诧异不已地说道，“那个漆原、那个满脑子除了打游戏之外空空如也的漆原，居然也会顾及到上级的想法——呃，别突然敲我的头啊，很疼的啊！”
“活该。”
“咳咳……总之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的啦，你的上尉军服都已经定做好了，应该马上就能到你手上了。”
“……哈？喂，认真的吗？一个月之内就升到上尉，上头那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难不成这种情况在这个世界很常见吗？”漆原不掩讶异地问道，而寂灰则轻声笑着，一手拨弄着自己灰色的长发。
“实际上可谓相当罕见，近十年有过同等待遇的亚人只有如今是为大将的战斗天才——桦。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小看了‘柳泽’这个名字在军队中的影响力；毕竟第四军团的建立可说有一半都是归功于她。”她笑着答道。
“总之，上级也已经在稍微经过一些‘交涉’之后批准了将你提拔到上尉的位置，以及由我来担任你的参谋。名义上的负担会变重肯定无法避免，不过嘛……”
寂灰打响两次响指，随即两个水杯仿佛具有生命一段般漂浮至房间角落的咖啡机出水口下方，接满飘出热气的咖啡后又飞至房间中央的桌上、稳稳落下；见证了全过程的漆原则接过其中一杯，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也意味着你所面对的‘试炼’会多出不少；而这正是现在的你所需要的，漆原小姐。所以，不妨来杯咖啡庆祝一下？”寂灰微笑着问道，同时也接过余下的一杯。
“刚才那也是古代咒术吗？”漆原神情复杂地问道。
“不，不是。那是现代魔法中偏向日常应用的一种门类，我最近读到相关的研究报告就试着自学了几天，效果还不错——唔，这咖啡味道也太甜了吧……你选的哪种甜度啊？”
“哈？咖啡难道不是越甜越好喝吗？又不是黑咖啡……”漆原品了一口在寂灰看来已经算是糖水的某物后，似乎是打心底里感到疑惑似地如此问道。
——这孩子已经没救了……
寂灰皱了皱眉，但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取而代之地，她寒暄般问道：“言归正题。自你醒来至今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所以我姑且还是想了解下……在‘这里’，作为‘漆原’生活……感觉如何？”
漆原放下手中的咖啡，闭上眼回想片刻，而后同寂灰对上目光，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答道：“坦白来说，相当不错，就像是在玩以前的RPG游戏，能让人享受的部分不少。不过也不全是如此……嘛，我也觉得这样说可能有点过分，只是……”
漆原说着，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虽说是很有意思啦，只是这种没有挑战性的游戏——真的让我觉得很无趣敬？对付的敌人都是些不需要我亲自出手，只要让队伍稍稍干扰就自己乱作一团的乌合之众，简直连低段位的《L*L》都不如，《我的*界》的丧尸都比她们威胁更大……”
尽管漆原的回答已经变成情绪化的吐糟，寂灰还是因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回应而暗自欣喜。不过在她准备提出下一步诱导之前，漆原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过嘛，也有那么几个让我能提起点兴趣的人在。”她如此说着，从工作桌前翻找着，拿出几张写有寂灰无法理解的符号的黑色卡牌——那上面大概就是漆原过去所在的世界中通用的文字。
“焰夜，下士，晚点你会有机会见到她的。还有黑野，一等兵，虽说还有些不成熟……啊，对了，她已经永久‘出局’了，真是可惜……还有，寂灰，你也是其中之一。至于其他人嘛，包括上级和敌军在内，都是些无聊的货色，不值一提。”漆原如此说着，尽管语气与闲聊时别无二致，微微上扬的嘴角与眼中一闪而过的野心却无疑揭露了此言的本心。
——或许这样也不错。寂灰真心如此想着。
“你这是在物色你所说的那个‘RPG队伍’的人选吗？”寂灰以开玩笑似的语气问道，而漆原则轻轻点点头。
“——是吗，真伤脑筋呢，因为我可是还有公务在身呀。不过，你是知道我会怎么回答才这样问的吧？毕竟，我要担任的不是上尉的参谋，而是漆原小姐的参谋呐。”她说着，又品了一口手中甜得过头的咖啡。
“我是会把同一套队伍从开局用到通关的那种人，所以——从今往后还请多多指教啰？”漆原又以平日里常见的笑容答道。
寂灰闻言少见地愣了愣，而后猛然间反应过来般开口道：“对了，你的副官——希美小姐不算人选之一吗？”
“小希美吗……”漆原思索片刻，而后答道：“她的确是个严谨且有能力的副官，如果是在寻常队伍里想必一定会有发挥能力的空间吧……不过到底还是过于正经了，在我这要扣不少分呢。”
“那么要把她辞退吗？还是调到其他部队去……不，你大概不会做这么可爱的打算吧？”
“正是如此。作为我的话，还是希望副官能一直由小希美来担任。要说理由的话……”她笑容不减，却是以相当认真的语气说着，同时以右手折着其中一张黑色的卡片，“像小希美这样正经又优秀的人，如果一直待在我身旁，作为队伍的一员见证并参与我们的历程的话——漆原手中的卡牌被缓慢得堪称温柔，却又是不可逆地揉成一团，而后又被展开来，以留有无数道折痕的模样丢回桌上。
“——在那过程中，她的心智会被扭曲成何种模样，她又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我只是对此相当好奇罢了。”
“……”寂灰没有回应，但是将眯着的双眼再次睁开来，仅仅只是如此，沉重而凝滞的氛围便又降临到工作室中。漆原直视着寂灰那双空洞的眼眸，似乎并不因此而有丝毫胆怯。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扭曲一些啊，漆原小姐。坦白来说，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你了，看来还差得远呢。”她低声说着，将头凑到漆原面前仅十厘米的位置，脸上笑意全失。
“承蒙夸奖，我自己心里也有数。”她笑嘻嘻地答道，“所以呢？这会改变你刚才做出的答复吗？难不成是我猜错了，你其实是《D*F》里守序善良的圣骑士，只有技能全点到了邪灵术师上，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寂灰只是沉默着，紧紧盯看漆原那淡灰色的双眼，周遭的空气仿佛一度坠下冰点，但她连一丝一毫都没有退却。
而这份沉默在约半分钟后由寂灰主动开口打破了。
“坦白来说，这更坚定了我担任参谋一职的决定。”她眯起双眼，以轻松的语气说着，一手梳理着灰色的长发，“因为有必要由至少有些常识的人来阻止你招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或早或晚都会无可避免地惹上大麻烦的。”漆原轻声说道；寂灰闻言本想追问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作罢了。
“所以？柳泽小姐不会无缘无故就帮我提升军衔、还把你给派过来吧？”漆原起身到中央的大桌旁，一个响指启动了立体地图的投影，“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无论是派我带队去扫荡研究所，还是两名士兵的死亡，还有你口中的‘试验体释放’，大概都在柳泽小姐的意料之中吧？也就是说，接下来……”她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寂灰。
“没错，正如你所想。”寂灰换上一幅公事公办的客套笑容答道，“言归正题。柳泽小姐希望你能带队狩猎被释放的试验体，并且清扫C帝国方派出接应的队伍——当然比不上正规军，不过也具有一定威胁。”说着，她轻轻抬手，于地图上的某一处投出一个蓝色的光标。
“还有什么有疑问的内容尽管都提出来吧。我会以参谋的身份尽我所能地回答——包括一些不被允许透露的部分。”她补充道，笑着眨了眨眼。
“那就。”漆原一面从工作桌上翻出联络用终端，一面答道，“在集合营地里的队伍之前，我只想先了解关于那个试验体的情报。用来敷衍的那些所谓‘情报’就免了吧，我只想知道柳泽那家伙究竟知道多少，又为什么如此关注那个试验体。我需要关于她的一切信息。”
“欸——？有必要了解到这种程度吗？”寂灰歪着头问道：“不论是为了任务还是出于好奇心都说不通吧？我还是头一次从你这里听到这么绝对的指令呐。”
用终端发出指令后，漆原轻声哼着首寂灰未曾听过的小曲，理了理身上的军装，将同是黑色的军帽盖在苍白的发丝与狼耳上。
“嘛，这大概是心情的缘故吧。”
她拿起桌旁的武士刀，举至眼前后拔剑出鞘，惨白的剑刃上映出她带着一丝疯狂的笑容。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玩过PVP了嘛。”她轻声说着，与其说是在对寂灰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能让我尽兴吗，‘试验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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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在那时向我伸出了援手，同██一起将我从孤独的折磨中拯救出来。
我觉得那或许可以称之为“挚友”，但事实大概并非如此。
我们比谁都要更明白这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