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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停下来……做好战斗准备。那个，我得先说声抱歉……我已经在尽力避免这种情况了。”雪莉忽然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急迫感。
“也就是说，还是被包围了吗……所以，之前绕了好几次路，果然是为了避开敌人？”X问道，停下脚步的同时于两手中投影短剑，环视四周的情况。
“嗯，是这样没错，不过似乎是起到了反效果。我有料到敌人会在交通亭设置队伍布防，不过现在看来你的位置似乎已经被敌指挥官给掌握了，而且……”雪莉欲言又止，不满地皱着眉头操作着终端，“敌指挥官显然比我预想中要优秀得多。几条备用路线已经被封死了，X，你是被敌人给一步一步引导进这条隧道的。真是的，简直就像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样……”
‘敌指挥官……？’
“不错，亚人中也不乏具备指挥能力的个体，不过在无法掌握我方位置的情况下还能构建出这样的包围圈，就我所知第二十五区这种非要冲都市不会有这样的亚人，恐怕是指挥权被移交给了正规军吧。但这也说不通啊……啊啊，真是的。”雪莉晃了晃脑袋，转而换上她那招牌的自信笑容，“总之现在用不着考虑那么多，路线的规划就交给我，你只用专心对付敌人就行。”
‘没那个必要，雪莉。’
“呃……‘没那个必要’是指？”雪莉歪着头问道。
‘如果不至于妨碍行程的话，既然已经被包围了，麻烦你找一条前往二号交通亭的最短路径，不用顾及敌人的数量，只要路线最短就足够了。”X说着，一面捕捉着视野中开始零散出现的红黑色身影的位置，一面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喂，X。”雪莉盯着X的双眼，以有些严肃的语气说道，“我姑且确认一下，你是明白这样做的后果才这么说的吧？”
‘当然。’
“如果只是虚张声势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嗯。’X点点头，‘但还请你相信我。’
“唉……雪莉闻言轻叹一声，扶住额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明白了。你应该已经能看到显示路线的地图了吧？”
‘嗯，感激不尽。’ X随即迈开步伐，于铺着积雪的空中玻璃隧道中向前奔去。
‘虽然一幅不太情愿的样子，不过还是立马就准备好了最短路线吗……果然雪莉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脱线，关键的时候还是相当可靠啊。’X如此思索着。
“那个，X，关于刚才的内容……念话与自言自语还是有意识地区分一下比较好吧。说实在的，作为被评价的当事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耳中传来雪莉有气无力的声音。
‘啊……那个，对不起。真心的。请忘掉吧。’X以不相上下的语气答道。好想去死。能不能把刚刚的记忆删除掉啊？真的没有这种科技吗？如果没有的话还是研究一下会比较好吧，出于精神健康考虑的话。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虽有通道两侧的玻璃挡下大半，纷飞的雪花还是使X本能地以手臂挡在眼前。
放下手臂时，约十来米外的转角处出现了两个身着红黑制服的亚人的身影，其中一人手执一把看上去相当结实的金属棍，另一人则在注意到X之后将一把长刀从鞘中拔出。两人头顶的一对耳上都佩带着类似耳麦的配件。
“X，你怎么看待这里的气候？”雪莉有些突兀地问道。
——气候……？X一面将两把短剑比在身前，向前疾奔，一面暗自思索着，随即意识到雪莉大概是打算继续此前被中断的话题——关于亚人的来源。
“不，也许换个说法会比较好——猜猜看吧，现在的室外气温是多少？”
X俯身滑步闪过朝自己挥来的棍击，右手持短剑弹开另一名敌人砍来的长刀，从两人之间侧身闪过，随即回身将短剑刺入其背部。
‘温度嘛……考虑到雪层积了这么厚，大概是零下十度左右……不，也许是零下二十度？’
她以念话答道，拔出短剑的同时以一记踢击将持金属棍的敌人击倒在地。从踢中时的触感和她倒下时的悲鸣来看，多半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吧。
作出如此判断后，她挥剑挡下另一名敌人的横斩，接着向后撤步。
“回答错误。正确答案是零下四十度，而且还是在像现在这样日照充分的情况下。”雪莉以不太听得出情绪的平静语调答道。
顺势踩上隧道的玻璃墙，蹬上两步后跃起，转身的同时以短剑划向对方的咽喉。
‘零下四十度……真的假的……普通人在这个温度下没可能正常生活吧？’
短剑完全未遭妨碍地撕裂了亚人的颈动脉，血液瞬间溅满了手臂。好讨厌……以后尽量少用这种方法会比较好吧。话说雪莉不要紧吗？
“噫——……咳咳，嗯。正如你所说，人类在缺少高性能保暖装备的情况下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所以包括我在内的人类现在都在内侧都市的防壁内生活，至少室内外都有相当完善的供暖设施。”
‘看起来不是不要紧啊，大概给影像进行调整的效果也有限吧。’X暗自想着。
“啰嗦。我才刚说过要区分好念活和自言自语的吧？”雪莉恼怒的声音传入耳中。
‘……抱歉。’
踢开挡在路上的尸体，正准备向前迈步，身后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听上去有三四个人。X皱了皱眉，不还是基于尽量避免交战的原则，加快步伐奔入投影的地图上被有记好的岔路上。
‘不过，居然真的能做到室外供暖这种事啊……如果有机会的话，还真想亲眼看看。’
“会有机会的哦。到塔际之后再休整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在‘塔际’的友军陪同下前往第十三区的‘灰塔’，因为有必要当面商议一些事情。‘灰塔’全域都有供暖。”雪莉答道。
又有脚步声，而是来自于前方不远处，也是在岔路口……是有意这样安排人手的吗？X一边如此揣测着，一边怀着些许不安放慢了步伐。
‘“当面”，是说雪莉就在第十三区吗？’
“没错。我所在的研究所与灰塔方达成了合作，由对方提供设施和部分经费。我能调用作战人员去第二十五区与你会合也是得益于此。”
X垫步冲出岔路，抛出短剑正中一个亚人的胸膛。她一时瞪大了双眼看向这边，还未来得及作出更多反应就倒在了地上。
在她身旁，两个装备着弯刀的亚人举起武器，其中一人低声骂了些什么后迈步上前来。
“总而言之，若要给一个简单的定义的话，亚人即是代替不具备御寒能力的人类，作为人类双手的延伸掌控严寒下的都市的存在。”雪莉说道，语气中却不见了她平常的自信。
‘作为人类双手的延伸，吗……’X皱着眉头复述道，以短剑挡下敌人的挥砍，以一记扫堂腿打破其架势，转而向前两步，顺势以短剑贯穿腹部，扭转一圈后拔出。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于X耳边响起。身旁的亚人一手捂住腹部，另一只手拿着弯刀再次挥来，但这舍身一击却被X轻松躲开，仅是切碎了其路径上的几片雪花。
‘作为现在的当事人，这样的说法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呢……’X有些苦涩地吐槽道，向敌人回以一记迅猛的斩击。伴着血肉被撕裂的痛楚，亚人似乎终于失去了力气，在一句难听清的自言自语后倒下了。
——那她们呢？如果说我是在雪莉的引导下，亦是以自己的意志采取行动的话，那这些亚人的背后也有某人的意志在左右着吗？她们是自愿亦或是被迫参与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战斗呢？
“但这的确是现实，而且还是往良善的方面解读之后的结果。”雪莉以颇为无奈的语气答道，“不过，你可能产生了一些误解。就我所知，至少在投入应用的初期，亚人并非被用于战争领域。”
X向前缓步前行，于左手重新投影出一把短剑，将剑锋对准被飞剑击中而尚留有一口气的一人，以及呆立在几米之外，以夹杂着仇恨、警戒、畏惧的目光望着X的另一人——至少有那么几秒确实如此。
但仔细审视二人并得出“不具备威胁”的结论之后，她索性无视她们，转而沿原定路线继续行进。
身后没有传来预料中的高喊声与脚步声，令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并非被用于战争领域，是指……？’
愈是沿着通道前进，玻璃墙外的建筑便愈发密集。甚至有一部分呈现令人怀疑其稳固与否的正八面体或是十二面体形，镶嵌于建筑间。大楼的整体色调也转变为海洋般的深蓝色，如果是大晴天时可能颇具奇幻感，但在太阳光线渐趋昏暗、街道格外空阔的当下，只会让人感觉诡异而已。
“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我也只是有读到过相关的资料而已。亚人在刚投入应用时主要用于在荒废区域重建城区，以及抵御都市外生物的攻击，除此之外……”
‘等、等下，“都市外生物”是什么？听起来就很不妙的样子啊。不会我以后还要和那种东西厮杀吧？’回想起前世的电影中*形、铁*战士之类的生物，X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意外顺利地经过几个拐角、走过一段长廊后，前方兀然出现一个玻璃门，另一侧则是由一条立柱支撑着、形似大厅的建筑。
“就算你问我‘都市外生物’是什么，我也只在资料上见到过啊……其实也就是野生动物而已吧？像是爪虾、灰熊、陆行鱼之类的。除此之外，几十年前‘过发达机械’的产物也都被流放到都市外，姑且可以算在其中吧。”雪莉一手托着下巴，思索几秒后如此答道。
‘别的暂且不提，我比较好奇你所说的“灰熊”具体是指怎样的“野生动物”。’
“这个嘛，我记得是体型在三到五米左右，特征是腿部极长、口部宽大、毛皮坚韧的动物。嘛，这方面也不是我的专业领域，要不我把资料上的影像传给你看看？”
‘这……不、不用了，影像还是算了吧。至少我很确定我们对于“野生动物”的定义有相当大的差异。’X想象看那比起灰熊更像是瘦长鬼影的玩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战。所谓“野生动物”应该是出现在《动物*界》，而非《生*危机》里的存在。
“也用不着那么害怕啦，至少凭现在的边疆防卫系统，‘都市外生物’是不可能出现在大都市中心区域的。”雪莉笑着答道。是说，刚才的对话有哪怕半句能让人笑得出来的内容吗？还是说这里的人对动物外表的感性都不同寻常？
X轻叹一声，来到玻璃门前。迈出最后半步的瞬间，在感应门开启前半秒，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迫使她扑向走廊的角落。
身后随即响起“砰”的两声，而且还是电影里常能听到的那种。
是枪声，而且还是最为基础与原始的单发火铳的声音。X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X，六名敌人，在大厅里。抱歉，我该事先提醒你的……”雪莉皱着眉头说道。是因为刚才在查找资料吧？该说是的确很脱线呢……
不过比起这个，‘为什么是火铳？姑且不论激光枪之类的科技产品，至少也该发展到能量产步枪的工业水准吧？’X问道，借着枪击的间隙回身奔入大厅。
“虽说有几个词不大明白，我是能理解你想问什么啦。《大都市秩序法》对枪支相关内容有严格的规定。量产型枪支的制造在都市受到的法律限制不亚于生产亚人，因此低阶武装人员持有的枪支大多到基础水准。”雪莉解释道。
大厅里的确有六名敌人，其中四人围在入口周围，手执刀、长枪之类的武器，还有两人在后方各持一把火枪，正在给其上弹药。看敌方姑且是预测X的前进路线并派遣了小队进行把守。
首先后撤半步，以极限距离躲过持刀的亚人的挥砍，接着一脚踩下朝自己刺来的长枪，顺势跃起，朝着正双手执匕首砍来的亚人回以一记踢击，落地的瞬间垫步冲出她们包围圈的间隙。
虽然的确是相当有威胁的阵型没错，不过对现在的X而言，“相当有威胁”可以解释为“仍有缺漏之处”。
‘限制量产枪支的法律吗……很难理解立法者到底在想些什么啊。’X一面回身以短剑挡下敌人的追击，一面以念话说道。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头绪。然而X不禁会怀疑，作为眼前这幅少女模样的亚人们互相厮杀的异样图景的促成者们，立下所谓“秩序法”的人们当真会顾及到这点吗？
想必不会有这种可能吧。
只是，这种怀疑很快就被雪莉的话给否定了。
“这个嘛，大概是了防止杀戮变得太过容易吧。”
‘哈？开玩笑的吧？’X丝毫不掩饰怀疑地回应道，同时在后撤半步后猛地向前，以短剑贯穿持刀亚人的颈部，接以一记重踢的同时顺势将淋满血液的短剑拔出。连一声呜咽都没能发出，她便以相当凄惨的模样倒在地上。周遭的三个亚人见状仅仅只是后退了两步，似乎并未心生胆怯，反倒是通讯的另一端传来了“呜”的一声悲鸣。
“……麻烦忘掉刚才的声响。总之，虽然确立法案的首脑的想法无从揣摩，但其一切行动的确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致力于追求全人类福祉——唯有这一点可以确定。”
‘为了全人类吗。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限制枪支，并非为了阻止杀戮——准确说来，应该是阻止来自亚人的杀戮，以及人类间的自相残杀，而亚人间的战争则不被算在其中。
——只是，如果自最开始，都市的统治者采取的就是这种方针的话，亚人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