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脆弱者
投影出新的短剑，甩开长剑上染满的血液，聆听着来自身侧的脚步声，举起长剑挡下锤头。
“你这家伙，果然是在小看我吧！可别以为只剩我一个人就好对付了哦！”依旧是那幅不可一世的模样，佐藤挥开长剑，扬起左臂，上挑、下砸、挥击，锤头只捕捉到X的残影以及风衣布料的碎屑。
“嗯……只剩你一个的话，的确会比较轻松没错。”X随口应付着，于战锤挥出的轨迹间闪躲，抓住进攻的间隙垫步突进，以短剑划过佐藤的侧腹，却只是勉强划破她的大衣。X皱了皱眉，自她的身侧挥出长剑，但未能触及她的身体就被战锤挡下了。
“真是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让人恼火的敌人！”佐藤骤然施力，迫使X手中的长剑脱手落在地上，随即以撕裂气流般的气势双手握住锤柄，下砸，突刺，回身挥动战锤，于半空中划出一道暴风般的曲线。一旁的立柱如黄油般在被直击后轰然崩裂，化作一地碎屑。
“粉碎……粉碎！”佐藤低吼着，近乎神经质地跺着右脚，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身后的尾巴因撕杀的兴奋而摇动不止。
——这样下去我的体力会先撑不住。而且她的状态看起来相当不对劲，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会出大问题的……当然是指我这边。难道亚人只有精神有缺陷的情况下才能完全发挥出实力吗?说不准这也是设计者的恶趣味之一?
X向后退去，同佐藤拉开距离，直到再度回到柱状半流体通道前。佐藤迈开步伐，双手举起短柄锤快步逼近。
“从你闯进这个大厅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注定是被粉碎为渣滓！”她高喊着砸下战锤，X则果断退入半流体通道中。
——因此，有必要在她压制住自己之前，抢先一步杀死她。
如此决定后，X于半流体通道中蹬地跃起，一如上次，锤头以相当惊险的距离自脚底划过。
跃起三四米的高度后，X放低重心，于左手中投影出第二把短剑，同时自通道中跃出。
大厅外的风声似乎瞬间止息了些许。是寒风短暂地中止了，亦或是自己又无意识地拉长了主观意识中的时间?如果不去仔细观察外面雪花落下的速度，大概很难分辨出是哪一种吧。
也许寒风的确吹得更猛烈了也说不定。
“你这家伙，不会还以为——”佐藤后撤两步，精准而迅猛地朝X落地的方向挥出短柄锤，“同样的战术能在我这里生效两次吧?”
——的确。倒不如说要是你没这样反应的话，我反而会很伤脑筋。X默默想着，不过还不至于直接把这句话说出口。
锤头正中右腿小腿，毫无阻碍地撕裂了皮肤与血肉，而后继续深入，将半条腿的血肉连同骨头一同化为粉末搅为一团。血液四溅。
疼痛转瞬间侵入大脑，远胜此前手臂中弹的痛楚，但X丝毫不打算因此停下。在这里停下的话，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所幸疼痛只持续了相当短的时间，神经被完全破坏导致她彻底失去了腿部的知觉。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大脑与灰匣子还未被破坏，她就能快速恢复至完全状态，无论倒下多少次、受多重的伤，都还能继续战斗。
所以她继续向前曲身。
而佐藤很快反应过来，想抽回短柄锤，却因搅在一团、而且恢复了些许的血肉将锤头卡在其中，比预想中稍慢些许。
在她得以抽出战锤并挥动它反击之前，X先一步将身躯于半空中倒转过来，将两手中的短剑朝她毫无防备的背部全力刺下。
“唔呃……！你、你这家伙竟敢……！”
X不顾佐藤的悲鸣声，将短剑穿过大衣与内衬、刺穿皮肤、深入血肉，转动两圈后拨出，以尚还完好的左脚蹬住佐藤的肩部，接以一记空翻后于她身后单脚着地。右腿正在隐隐作痛，这是这个躯体的自行疗愈与疼痛抑制正在起效的证明。
佐藤颤抖着转过身来，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血液从嘴中不断涌出，使她无法开口。即便如此，她仍怒视着X，高举起手中的短柄锤，锤头上仍有鲜血滴落不止。尽管因右腿近乎残废而行动受阻，但这点于对方来说也是一样的。X抛开左手的短剑，从容地，且也是有失体面地单脚跳起躲开佐藤已迟顿不少的挥击，锤头甚至连衣服的布料都没能触碰到。
投影出单发火铳，向后跃起拉开距离，跳入另一个半流体通道中，任由身体随浮力升起。虽说枪支在水中会因火药受潮而无法开火，但显而易见这一把枪中的子弹并非由火药击发，所以不会有问题……大概。
接着，于通道中将枪口探出，对准正瞪大双眼望着这边的金发少女，如同对她判下死刑的宣告。
于是扣下扳机，白光伴着“砰”的一声绽开。
佐藤挥起短柄锤，打算以锤头击落子弹，然而她并未将自己所受的重伤带来的影响纳入考量——子弹擦着锤头的边缘继续沿原本的轨迹射出，正中她的额头，哪怕对于亚人的身躯而言也过于充沛的火力直接击穿了她的头骨。
四溅的血花将她的金色长发尽数染为了赤红。
已化为死物的身躯轻易地倒在血泊中，抽搐两下后不再动弹，紧握着短柄锤的手也随之松开，浸于鲜血中的战锤滚动一圈后停下。
一枚雪花自大厅外吹入，轻轻拂上已面目模糊的少女的脸颊，由灰色染为淡红。
X从半流体通道中跃出，以单脚着地落在遗体前。吸入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尽管已逐渐习惯，却仍隐约感到反胃。
雪莉还未发来通讯，多半是仍在引导接应自己的队伍。既然战斗已经结束，自然也无需等待她的支援，那么自己接下来该做的就是等待右腿的伤恢复，以及找出离开大厅的方式。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把收尾工作完成。
X强忍着恶心感，拖着因积累的疲惫而逐渐濒临极限的身子靠近佐藤的遗体，将短剑对准她的胸口刺下。
然而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延缓了她的动作，就像是有根刺正卡在她的喉咙中。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来着?虽然不是什么很关键的事，但也不至于能置之不理。
她思索着，但仍未停止剖开遗体。直到宁静的大厅中响起了一个少女怯生生的话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