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粉碎冲动
穿过通道后稳稳落地，正准备继续应对下次冲锋时，注意到了视野角落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X，我回来啦！情况如何?还活着——呃，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惨状?”方才满脸笑容的雪莉在注意到大厅内的模样后瞪大了双眼，一脸谔然地问道。
姑且不提垃圾一般散落各处的遗体，整个大厅几乎处处都有四溅的鲜血作为点缀，甚至还未完全干，自墙壁与立柱上往下滴落；此外托某个怪物的福，这里已经看不到几块完整的地砖，地面上布满裂痕与碎块，看起来什么时候塌陷都不显奇怪，而超过半数的立柱都已残缺不全，至于外墙则更是有大半都被破坏掉了。好吧，外墙被破坏大概不完全是少女的错，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勉强还活着啦，虽然要是再晚几分钟的话就说不定了。主要是因为有个少女模样的怪物在到处横冲直撞，像是《太空*校生》一样……’X以念话回应道。虽然仅仅过去了不到十分钟，再次听到雪莉的声音还是令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现在完全没有感到安心的余裕就是。
因为黑发少女已经再度气势汹汹地冲锋过来了。X只能一如既往地扑向一旁躲开，而后俯身闪过紧随其后的锤头，后撤拉开距离。
“抓地式振机?喂喂，这玩意还在试作期，而且成本也不低吧?为什么会给作战人员配置这种东西?”雪莉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吧！重点是该怎么对付她，毕竟她的身体素质也超出预料太多了……?’
根本无需详细说明，只要看过她径直撞上墙面，又若无其事地踩着墙面回身追来，还挥舞着战锤的模样，任谁都能理解情况的严重性吧。
“不，不应该啊。敌军配置在二号交通亭的作战人员应该不包含有这种能力的个体才对。”
‘才不是呢！现在不是该质疑事实的时候啦！就没什么好主意吗?是说，你刚才联络的援军呢?’X一面说着，一面闪躲着暴风雨般砸来的战锤，不时以长剑格挡难以躲开的挥击。黑发少女没再开口说什么，但脸上已显露出有些急躁的神色。
“啊，对了，是有这回事来着。”雪莉答道。
‘哈?(怒)’
“咳咳……嗯，刚刚负责接洽的队伍受到了周边敌人的集中攻击，因此发出了指挥请求。一方面要清剿尽可能多的敌人，另一方面还要阻止更多敌人向你的位置靠近，实在是很棘手喔，所以我——”
‘雪莉，麻烦挑重点说。’
“了解。简而言之，就是她们已经歼灭了附近的大部分小队，正在往交通亭靠近，大概十分钟内就能赶过来支援了。所以你只需要在那之前撑住就好。”
“十分钟啊……” X小声嘟囔着，不禁吐出一声失落的叹息，但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眼前的少女已趁着这一破绽冲锋过来，顺势挥出短柄锤，将X连同格挡这一锤的长剑一同砸起，浮空两秒后撞在身后的墙上，咳出一团血块。
“X！不要紧吧?看上去很疼的样子……”雪莉担忧的声音传入耳中。
‘没关系。嗯，我已经习惯像这样被撞飞了……是说，她靴子上的那个“抓地式振机”既然是试作品，有没有什么缺陷，例如一直发动的话就会爆炸之类的?’
“不，怎么可能，那是试作品，又不是劣等品……不过我记得它在活性热量介质里面发动的话，会由于振动紊乱而停机几秒。这算是缺陷吗?”
活性热量介质……就是说半流体通道吧。‘好的，雪莉。帮大忙了。我会考虑妥善利用这点的。’X答道。至于雪莉则是在听到这句话后莫名脸红了起来，不停念叨着“咦?‘帮大忙了’?是说我吗?我做到了?”这人真是没救了。不过姑且就随她去好了。
果然只要有她在就会不由自主安下心来。要是把这话直接说出口的话，她多半又会得意忘形了，所以还是算了。
比起这个，既然要撑住这十分钟，那就使出浑身懈数去战斗吧。雪莉已经做好了她所能做到的事，我也必须拼尽自己的全力。为了活下去，为了见证明日的可能性。
白，我已经做好了活下去的觉悟。而且我完全没有让这份觉悟白费掉的打算。
被称作“抓地式振机”的金属配件震碎地面的声响再度响起。X向一旁翻滚躲开，接着转身。黑发少女冲出几米后灵巧地压低体态、将其中一把短柄锤砸入地面，顺势减速漂移回身，将挡在其路径上的一个立柱撞得粉碎。
X深吸一口气，不仅没有避开，反而将长剑横在身前，紧盯着向自己冲来的少女。
随着意识高度集中于眼前，时间的流逝又一次放缓了些许。她紧握长剑，在少女来到自己身前、未来得及挥下战锤的刹那，屈身向前垫步，拼尽全力朝少女挥出长剑。
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贯穿耳膜，溅出的火花使视野一时模糊。长剑骤然脱手，剑刃的部分已然开裂，身体因惯性而继续前倾，险些就这样摔倒在地。右手自然是疼痛不已，不过与正在恢复的左臂相比显然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转过身来，黑发少女于四五米外停下，正望着右手中的短柄锤发愣，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那把短柄锤的锤头部分被削去了约三分之一，呈现已大幅损毁的几何体模样，显然威力将下降不少。
“真厉害啊，X……这样一来要打败她也不是不可能了。”投影中的雪莉小声感叹道。
‘只是运气好而已。’X回应道，投影出新的长剑作为武器，而且不能期待这一招能生效两次，她多半也会有所警戒。
破损的短柄锤被抛至地上，乒乓作响地滚了两圈后停下。黑发少女又露出了楚楚可怜的微笑。
“嗯……果然我的判断没出错，黑猫。你能让我看到些崭新的东西。”她以温柔的语气说着，回身举起左手中余下的短柄锤，准备重新发动振机，“再让我多看些吧，再让我享受一会儿吧，在你被粉碎之前！”
“抱歉，我赶时间，所以就不奉陪了。”X答道，在少女第二次跺脚前先一步垫步突进、刺出长剑。剑刃被轻易挡下，但她的动作也不得不中止，被迫转为近身战。
“那个，总觉得你好像已经习惯于和这些感性有些不同寻常的亚人对话了?”雪莉突然开口问道。
‘不，不不，千万别用这种说法，听上去就像是在说我要被这些怪物同化了一样。’X答道，朝少女翻滚躲开第一锤，即刻起身侧步避开第二锤，回身以长剑挡下第三击，接着后撤两步拉开距离。
“实际上不就是如此吗?”
‘不，不至于吧，我肯定还在正常人的范畴内……大概?’
“哦……”
‘算什么啊，这种意味深长的反应?’
跃起躲开挥来的锤头，尾巴险些被刮到，X不禁倒吸一口气，但也没停下反击的动作。长剑与锤头撞在一起，伴着火星弹开，早有准备的X顺势追以一记旋风斩，被及时反应过来的少女以锤柄挡下。
下一瞬间，X顺着直觉向一旁侧身，但仍未松开紧握长剑的右手。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记直拳擦着她的面颊划过，发出了难以想像是出拳就能产生的破空声。
“如果因为没拿武器就忽视这边的威胁——”少女对冷汗直流的X说着，收回右手的同时一把扯住她的衣领，看上去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从地上举起，接着将她的背部狠狠撞上地面。
“那么你会死的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快一些。”少女微笑着说道。
X强忍着疼痛，以左臂支在地面上，挥出长剑作为牵制，接着迅速起身后撤。
“这种等级的怪力也太出格了吧……再挨上一下的话连脊椎都会被震断的。”X小声嘟囔着，移步避开朝自己砸下的锤头。地砖已经被完全破坏，露出了内部结构。
“不，我觉得刚被摔在地上就能马上爬起来反击的人也没资格说这话啊……”雪莉一副无语的表情说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就跟平时喜欢睡懒觉的人在关键时期也能起得很早是一样的道理。X在心中默默反驳道。
无论如何，眼下要做的依然是同少女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牵制她的行动，防止她启动振机，以及诱导她的前进路线。只是显然，光是前者就足以耗尽X的精力了。不过，这种情况也将至尽头了。
“啧，算了。”黑发少女冷哼一声道，“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该收尾啦。”
话音未落，少女便将战锤重重砸入地面，向前推进，将X方才踩住的地面撕裂开来，接着扭转锤头向上挥起，追以一阵迅猛的挥击，宛如一阵铁与血的风暴。X斩下长剑抵挡，纯粹的暴力震颤着她的手臂乃至身躯，她以灵巧的动作弹开每一次锤击，同时向后撤步，将少女向身后诱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