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暂时的终点
——被扯断了。
那玩意化为一个血肉模糊的球体，已经辨别不出任何五官，里面还不停漏出各种各样，至少不止是血液的液体，于半流体中扩散开来，令人作呕。
没错，令人作呕。从研究所里出来以后，X自以为已经对血腥场面有了相当的耐性，从其他亚人的反应来看似乎还算其中较强的，虽说这根本没什么值得自豪的。
即便如此，面对这样一幅惨绝人寰的场面，她也产生了严重的恶心和反胃感。而且在原地呆立了几秒后，她也确确实实吐了出来。因为没有进过食，只吐出了零星的胃液，也正因此才更加难受。
她在吐了约十来秒后才勉强缓过来，随即抬起头，望向朝自己喊着“前辈！看这边看这边！”的猫耳女孩投去满载怨念的目光，却被回以不解的歪头。喂，你是真的不明白你都干了些什么吗?虽说从结果来看的确是救了我没错，不过完全没必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吧?
……是说，这孩子不会性格也相当不妙吧?不知为何，X只有相当不好的预感。
“……那个，X。我有两点必须要澄清一下。”雪莉用仿佛濒死之人的无力声音说道。她及时用双手遮住了眼睛，因此得以幸运地避免这次精神攻击。
“其一，这样的行动完全不在计划之中。队伍里但凡是正常的亚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也不是我指挥的。”
“也就是说那孩子是例外啰?”X不由得不用念话而是直接开口道。
“……其二，原本这样的事故是绝无可能发生的。浮游平台的运行速度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而且撞上什么就会立即停下。但是雨蒙用紧急控制系统把这些限制全部关闭了。”
“……虽然你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完全理解了。”
“总之希望你能和她好好相处。”
“……我会尽力的。”X难掩无奈地答道。
正聊着这些的时候，猫耳女孩——雨蒙也自平台上扶着墙滑下，一跑一跳地来到X身前站稳，脸上洋溢着开朗的笑容。
“前辈！你还好吧?支援的队伍很快就能来了，周围的敌军也基本排除完毕，还请安心！”她以充满朝气的语调说道。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和一对活力十足的猫耳，头发在耳后以白色缎带扎成一对双马尾，加上她可爱的面容和浅蓝色的眸子，大概会让初次见到她的人萌生保护欲吧。实际上，她看上去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高只有一米五，比X还要稍矮一些。此外，她的脖子上还有个与X相同的纸带，正发出微弱的蓝光。
她身着白色水手服和黑色迷你裙，如果不顾那纹着队徽的灰色斗篷的话，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活泼的初中女孩。
而且她的迷你裙上方还在腰间系着两把短柄战斧……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抱歉，前辈。”她笑着说道，“我是塔际直属‘归风’小队成员，代号是雨蒙，依照雪莉小姐的命令来接应并护送你回到塔际。同行的时间虽短，还请多多指教啰！”
“嗯，啊。我是X，目前在雪莉小姐的引导下行动。”她答道。刚才的场景仍相当鲜明地浮现于脑海中，又想到元凶就是眼前的女孩，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那么，既然这里的敌人已经被解决了，我就回去向队长报告去了，前辈就在这里休息下恢复体力吧。”说罢，未待X作出反应，她又匆匆忙忙地朝刚刚打开的大厅大门跑去，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外。
“……真的是个相当有活力的孩子啊。”沉默几秒后，她小声嘟囔道。
“有活力过头啦，放在那些个性鲜明的亚人里也是最我行我素的一个。不过没什么坏心，只是缺乏常识罢了。”雪莉开口答道，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话说，‘前辈’这个称呼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可能知道。有意见的话就自己去问她呗。
“是嘛。”
而后大厅中陷入沉寂之中。没有争斗的声响或是话语声，连大厅外的风雪都止息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那个，X。”雪莉忽然开口道。X望向投影，目光对上她湛蓝的双眼。
“辛苦你了。一路从研究所过来，到现在终于与队伍会合，遇到的阻碍比预期的要多上不少，我能帮上的也很有限——”
“不用说这种话啦。毕竟是我自己决定要相信你的，而且没有你的指引，我也不可能顺利走到这一步——虽说其实完全算不上顺利就是了。”X低声回应道。
“唔，这方面我会反省的。一定。”
“呐，雪莉，能回答我一个疑问吗。”
“当然。”
X闻言沉思了几秒，然后才犹豫着开口道：“继续沿这条路走下去的话，会有很多人因我而死吧，不论是敌人还是同伴。我隐约能感觉到自己被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面。”
“……我不能否定这一点。”
“是嘛……总之，我只是想问问，我……我作为X身在这座都市里，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吗?我能在这里做出改变吗?”X小声问道。
“当然啊。毕竟你身上凝聚着研究所的前辈们的众多研究成果。而且你也不是孤身一人。”雪莉眨了眨眼如此答道，“我会继续陪你一段时间啦。至于以后，你也不会独自战斗。现在可以向你透露一部分以后的计划——千户小姐正在筹备一支研究所的直属小队，你将是成员之一。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人做不到的话，就多去依赖其他人吧。”
“这样啊……”X答道，轻叹一声，而后露出了微笑。
她环视四周，只余残垣断壁的大厅。尸体，血泊，落雪，碎石。所有的一切。还有都市外的大楼与通道。
“真的是发生了好多事啊，虽说醒来之后才过了几个小时……”她低语道。
真的，真的发生了很多。
……好累啊。真心的。好想睡一下……
“喂喂，X，别打瞌睡啊，现在可是还在敌阵中哦！”通讯中传来雪莉无奈的声音。
“……没办法，已经撑不下去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X说着，意识因危机的远离而逐渐模糊，索性躺倒在地面上，不再理会外面的动静，闭上了双眼。
“至少别在这种废墟似的地方睡着啊！唔唔，已经睡着了?呜欸，真拿你没办法……只能联络依散，让她派人来附近把守了……”在意识彻底坠入黑暗前，X隐约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tips
D帝国武装人员可依据其实力与地位分为三等，即低阶、中阶、高阶武装人员。后两者一般会担任行动队伍的副队长及队长，她们的装备更加精良，实力也与低阶武装人员有着天壤之别，是在层层选拔后进一步强化和装配新模块的产物，相应的其成本也高上许多。一支标准D帝国武装人员小队由一名高阶武装人员，二到五名中阶武装人员及数十乃至上百名低阶武装人员构成，队长拥有队内最高指挥权，同时也接受更高层级的指挥官调遣。这种编制自是有其必要性的。因为一旦没有明确的指令，缺乏战术素养的小队只会变为一盘散沙；只有整合为集群，数量才能产生威胁。
关于你所见到的“抓地式振机”，那不过是帝国之间军备竞赛的无数产物之一，研究者与部队高层合作，从而将亚人作为实验对象，用完即弃。至于这对被当作小白鼠的亚人而言到底是不是件幸事，或许还有待商榷。
作为我而言，只将其视作研究者们自娱自乐的无趣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