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谁呀？”
女子轻柔的话语，就像是遥远的海岸飘来的笛声。
悦耳而缥缈。
“当然是娘子了...”
只是回答的声音显得有些木讷呆傻。
显得年轻而单纯的少年，正显得双目痴迷，仿佛没有灵魂...不对，仿佛是灵魂都被牵引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湛蓝的眼瞳。
里头仿佛荡漾着如海水一般的光芒，这不是寻常的现象。
但是眼前俊朗而略显青涩的少年，却好像视若无睹，他仿佛全身心的痴迷在了这个女子惊人的美貌之中。
精致的五官，狭长妩媚的眼角，放在那些算命老道的眼中，那就是妥妥祸国殃民的面相。
“真乖~”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掌，肌肤细腻，骨节分明。
甚至是皮肤之下若隐若现的青筋在她的手上都显得像是玉质的脉络一样剔透分明。
“那你最爱的人是谁呀。”
“...姜夜最爱的人是顾盼兮。”
少年的表情似乎更加的深情，更加的迷恋，仿佛是那触及自己脸庞的触感，让他感受到了鼓舞一般。
女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姜夜爱顾盼兮到什么程度呢？”
“...愿意为顾盼兮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死？”
顾盼兮湛蓝的眼眸注视着对方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但是似乎并非是深情，而是一种其他的情绪，像是...审视。
少年此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犹豫。
顾盼兮的眼神立马冷冽了几分。
直到少年显得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对方。
“仅仅是死吗？”
这句话反倒是让顾盼兮愣了一下。
她哑然失笑，手指微微掐住了少年的脸颊。
“那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
面前俊美少年的表情立马变得认真，甚至是虔诚起来。
“我可以为顾盼兮献上我的全部，只要是顾盼兮想要的，我竭尽全力都会拿给顾盼兮。我的生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顾盼兮的红唇微微张开，她的眼神迷茫了一瞬间。
面前的这张脸，说出这句话之时，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的...奇怪。
仿佛是一群野草在放肆生长的情绪，在跳跃，在旺盛的绽放。
好像要冲破某些自己预设的关卡一样。
她的眼神迷茫起来，她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们初次相遇——
寻阳城里，一个寻常的夜晚。
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而淹没了行迹的她走入了那家平常甚至有些破旧的酒馆里。
酒馆的人不少，大多数是男子，可是就算是如此，寻常打扮，面目也变得平凡普通的她只是想找个地方歇个脚，喝口许久没喝的烈酒。
她不想和那群臭气熏天，嗓音狂放嘈杂的粗人坐在一起。
本来她都准备离开了。
却措不及防在那酒馆的角落，看到了一个喝的醉醺醺，却长相异常俊美的少年。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顾盼兮这种见过不少世面和男子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少年。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坐在这个少年面前的心情。
‘要喝酒的话，没有一个美景怎么能行？这个少年勉强能算。’
于是她就坐在了那里。
开始静静的喝酒，并没有打算产生任何的交流。
她的性情那时候还相当冷漠，并不喜欢和人说话沟通。
直到他对自己说了第一句话。
“你怎么来了？”
顾盼兮还迟疑了一下，想着对方难道认识自己，见过自己？
如果真的是如此...
当时她的手，已经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
可是紧接着那少年嗤笑了一声，呆呆傻傻的摇摇头。
“不对...你不是她，她漂亮多了。”
顾盼兮这才明白过来，是个少年醉鬼。
不过她并不生气，反而是产生了些许的兴趣，这兴趣的原因很简单。
“失恋了？”
少年醉醺醺的瞪大眼睛。
“谁失恋了？别、别瞎说，习武之人的事...只能叫未遂。”
顾盼兮显得冷酷的笑了起来，“失恋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来到酒馆，在所有人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喝个烂醉，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个时候会显得十分狼狈。怎么说呢，就像是你现在这样，像一条流浪狗。”
对她而言，感情是这个世界上微不足道的事情之一。
只是有些好奇，皮囊如此不错的他也会失恋？
莫非是哪方面不行，是个银枪蜡烛头？
少年抬起头，苦涩的笑了一下。
“人生已经足够凄苦了，姑娘说话何必如此伤人呢。”
“我说话一向如此，不喜欢可以直接离开。”
少年努力的坐直了身子，没好气的说，“我先来的凭什么离开？”
“因为你喝醉了，喝醉的人就应该早点回家休息，失恋了就回家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而不是继续喝，等到白天真的发现自己躺在路边，那就和野狗没有什么区别了。”
顾盼兮的话尖锐刻薄，保持了以往的习惯。
但是少年却笑着摇摇头。
“我清楚我没有喝多，再说一次我没有失恋。”
“那你一开始把我当成谁？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那个人么。”
顾盼兮有些好笑，还真是少年人，心思太过简单，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喝醉了还这么嘴硬，倒是有点可爱。
却没有想到，面前的少年却是长长的叹息了口气。
“不是这么回事，真不是失恋，只是失望。”
“失望什么？”
少年正准备开口，但是他想了想，望向对方，那漂亮的眸子透亮了些许。
“和姑娘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顾盼兮犹豫了一下。
她的身份，她的习惯，从来没有跟男人喝过酒。
自己习惯了孤独和孤高，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这样的灵魂和存在，不存在任何男人配得上和自己一起喝酒谈心。
但是当她看到对方那没有任何其他神色，反而显得单纯真挚的眼神之后。
她还是点点头。
酒杯碰撞在了一起，她好像听到了少年心碎的声音。
接着她听到了少年娓娓道来的一个故事。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这个少年叫做姜夜。
来自寻阳城边一个叫做名剑山的门派。
而他一开始错认的对象，是他的师姐，也是名剑山山主的女儿。
从小青梅竹马，似乎感情是要在朋友之上的。
他们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到长大，甚至在很小的时候宗主器重这个少年的天赋，为他们定下了娃娃亲。
可以说是从小就有婚约在身。
在名剑山的每一个成年弟子都要经历的‘认剑大会’上，他感应到了一把剑与自己的共鸣。
可是他的青梅竹马却表现出来了对那把剑的狂热迷恋。
他以为，将这把剑让给对方，以他的天赋也不怕无法通过认剑的仪式。
却没有想到，在之后，却是泥牛入海，没有任何一把剑与自己共鸣，他一夜之间从别人眼里的剑道天才，变成了一个没有未来，没有前途的庸碌之辈。
而在不过半个月后。
他与那位青梅竹马的婚约也解除了。
他仿佛成为了被全世界看好戏的小丑，成为了弃子。
其实顾盼兮觉得这个故事多少有粉饰的部分。
哪有人那么愚蠢，会愿意为了一个关系都没有确认的青梅竹马，而牺牲自己的未来。
所以她觉得，这个少年可能根本是没有感受到剑的存在，他本身就不是天才，只是最后的挽尊。
她快要对这个故事失去兴趣了，所以直接闲淡无聊的问了一句。
“所以你后悔你的决定，后悔你的付出么？想着日后东山再起，来告诉她的眼光多么糟糕，看错了人？”
却没有想到，对方却对自己说。
“为什么要后悔？我的付出又不是为了希望她如何回报我，她的选择我也能够理解，毕竟谁愿意把幸福绑定在一个看起来没有前途的人身上？
我做了这一切，只是我自己希望能对她好一点，不是为了让她喜欢我，我才这么做。我自己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她，说到底，大概只是产生了错觉吧。误会她会等待我，误会了我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那你为什么跟一副失了恋的样子？不还是心里有怨气？”
少年苦笑着又喝了一杯。
“大道理谁都会说，小情绪难以自控嘛。你要是发现你相信的东西被轻松简单的瓦解，如泡沫一样的破裂，哪怕你没有那么喜欢...你也会难过的吧？因为信任不该这么脆弱啊...”
顾盼兮愣了一下。
她不再多言。
她突然觉得这个少年有点烦人了，也觉得自己突然想多喝几杯。
可是在她准备多喝几杯的时候，少年却踉踉跄跄的起身。
“姑娘...账我结了...呃，你慢慢喝，我回去了。”
顾盼兮几乎是本能的瞪了一眼对方。
怎么会有这么扫兴的人？
莫名其妙把自己说的情绪不爽，然后自己就要离开？
哪来的道理！
但是少年却根本好像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神，踉踉跄跄的走出门去。
还不忘临走的时候多说一句。
“最近这世道乱...姑娘一个女子，小心安全...呃。”
这下顾盼兮是好气又好笑了。
真是个憨憨。
难怪他的青梅竹马不喜欢他。
白瞎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了。
只是少年走出门去没有多久，顾盼兮的耳朵动了一下，她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不寻常的动静。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多管闲事。
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极其的敏感。
但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了酒杯，走出了酒馆。
就在不远处，暗夜下的街道旁。
她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已经解决了麻烦，是三个专门找醉酒的人抢劫钱财的地痞流氓。
干净利落，行动比自己想的更快。
她现在有些相信对方的天赋了。
只是没过多久，这个少年没走几步，就倒在了路边。
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喝醉了。
犹豫了片刻，顾盼兮走了过去，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然后蹲下身来。
“说了，喝醉了就回家睡觉。你现在更像是狗狗了。”
姜夜艰难睁开眼看了对方一眼。
“我...我一个孤儿，哪来的家？倒是姑娘你...这条路上真的不安全，我现在没有力气保护你了。”
“还保护我，你够格吗？”
顾盼兮忍不住嘲笑对方。
姜夜带着醉意的微笑，在夜色之中格外让人迷眩。
“不管够不够格，男人嘛...就得站在女人面前才对啊。”
“...”
看着对方澄澈的眼睛。
顾盼兮想到了一件事情。
本来她现在的处境，最好是漂泊流浪下去，找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彻底的隐姓埋名。
但是现在，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以选的方案，也或许是最有趣的可能。
于是她开口道。
“我能让你有个家，想不想要？”
“什么？”
姜夜迷茫的看着顾盼兮。
随即看到了这个女子的眼眸湛蓝起来。
那本来平平无奇的样貌在变化，变得模糊，变得缥缈。
然后...是美的不可思议。
他穷尽所有词藻都无法形容这一刻自己的惊艳。
然后她对他说。
“我们成亲，你就有家了。”
“姜夜，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娘子了。我叫顾盼兮。”
那是命运的分叉路，两人的命运线亮起了不同的警报。
这是爱情吗？
当然不是。
顾盼兮不可能因为这么简单的一段故事就喜欢上这个少年。
而姜夜也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么简单奇怪的一个理由就和对方真的成亲。
所以顾盼兮小小的用了一点手段。
她让对方相信，他深爱着她。
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夫妻。
嗯...一种幻术，催眠了少年。
真心不真心的...没有那么重要，她只是想换一种有趣的生活方式。
活在欺骗里什么的...这真的重要吗？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啊，而且自己也有能力让他活的至少比现在开心。这难道不是双赢？
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进门’，只是恰好让整个名剑山都知道这个叫做姜夜的少年娶了一个平平无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妻子。
他们和睦的相处了将近半年。
似乎一切都在顾盼兮的掌握之中，在他的身边，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自己的身份无比的安全。
姜夜和寻常也不会有任何不一样，自己的催眠只是不断的加重他的潜意识。
让他深爱自己这个念头根深蒂固。
这或许不真实，但是有意思。
甚至...她觉得比起那些年的腥风血雨更加有趣。
“盼兮...”
当面前少年的声音拉回了顾盼兮的思绪。
顾盼兮回过神来，展露笑容。
“好了，你还有事儿就去忙吧。”
“哦...好。”
少年点点头站起身来。
“对了。”
顾盼兮叫住了姜夜。
“怎么了？”
顾盼兮问，“你还记得昨晚我们做了什么吗？”
姜夜那细嫩的脸蛋立马微红起来，似乎有些羞涩，很不好意思。
“这种事情怎么好说啊...”
“你就说嘛，我想听。”
“我...我们，我们颠鸾倒凤了一夜，几乎彻夜未眠...我抱着娘子用了无数的姿势...我...”
“好了好了，可以了。”
顾盼兮的脸色都有些不正常起来。
“哦...”
“去吧。”
“嗯...对了娘子。”
到了门口的姜夜突然转过头。
顾盼兮愣了一下，看向对方。
“怎么了？”
“我昨晚棒不棒？”
顾盼兮微微睁大了瞳孔，面颊上瞬间浮现一抹霞红。
她好气又好笑，却还是在短暂的羞恼之后扬起了妩媚的笑容。
“相公最棒了~”
“嘿嘿。”
当少年彻底离开了房间。
顾盼兮嗤笑了一声。
嗯...看来催眠的效果不错，也是...他一个区区瀛山境三重的少年怎么挡得住自己的幻术？
只是她不知道。
在出门二十步之后，刚才还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俊美少年陡然长舒一口气。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他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应该混过去了吧？”
“妈的，我这演技应该拿奥斯卡的！”
……
……
PS：开新书惹开新书惹~没有什么要求，这本书也不讲什么大道理追求太多的内核，希望能让各位把脑子丢掉，好好的开心一下，爽快一下。没有绿没有毒，尽量规避我认为的所有毒点。好的，我们马上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