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秋将马匹暂时放在了客栈外。
此时夜幕将至，既来之则安之，姜夜也只能和对方在客栈里头简单的吃一顿饭，没有喝酒。
少年也只能随着这个女孩的心意在这偌大的寻阳城里闲逛。
其实这里的景色半年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何况又不是那种繁华盛世，越到夜晚也只会显得愈发的冷清。
白清秋和少年踱步在路上，少女望着两边轻声说。
“你有没有出去看看。”
“看什么？”
“所谓的江湖，所谓的那些侠客。还有不同地方的山河，大海。”
“嗯...暂时没有。”
“应该要出去看看的。看许多的沽名钓誉之辈，道貌岸然的世家大族。嘴里说着正义，不过是为了利益。不过还是有些人是真心实意在履行侠这个字的。”
姜夜没有故意的对对方说气话，所以他笑着点点头。
“有机会会去看看的。”
白清秋古怪的看了一眼对方，“你那媳妇会放心你出门？”
又想起这两人的腻歪来。
一口一个宝宝的...就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
姜夜无辜的看着对方，“你不要对她有那么大的偏见，她人很不错的。”
嗯...自己说一个魔尊人很不错，也是没救了。
那没办法，做丈夫的总不可能跟其他的女人在外头说自己媳妇儿的坏话吧。
哪怕这夫妻关系不是那么真。
“谁稀罕说她坏话！”
白清秋气恼的说道。
往前走了两步，仿佛就要不理会这个少年，就像是以前那样，他惹自己生气了，自己扭头就走，他总是会追上来安抚自己...
可是这一次姜夜没有追上来，倒也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什么刻意为之...
白清秋一转头，就看到姜夜旁边，那正好是一座青楼。
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正拉扯着少年，媚笑着说。
“哎呀，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了，来玩玩啊，喝两杯薄酒吧~”
“是啊是啊，公子来玩玩，这里很好玩的，放心，姐姐给你打折...”
“姐姐不收你钱好不好呀？”
顿时白清秋邪火直冒。
一步两步三步，她走到了近前，此时还无人关注。
下一刻。
“锵！！”
寒芒闪烁。
这个少女直接拔剑相向。
她恶狠狠的说，“把手给我撒开！”
“...”
毫无疑问，几个青楼女子自然是没有底气对抗这样的白清秋的，还吓得纷纷花容失色。
“这、这是干什么？”
“好端端的...拔剑干什么啊？”
姜夜也反应过来，伸手按下白清秋的剑，对着那几个女子道。
“不好意思，在下有家室了。”
那几个女子面色古怪。
废话！
这谁没有看出来你有家室？不过也有些心疼。
这少女，长得的确是挺好看的，但是动不动就拔剑...脾气也太爆了一点吧？
女强男弱可不是什么当家的好典范。
收剑的白清秋面色古怪。
家室？离开了这个词你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有家室不适合在外过夜，有家室不适合去青楼...
此时有些炸毛，如同没有主人安抚的猫咪一样的白清秋用剑柄戳着少年的后腰。
“你进去玩一玩。”
姜夜：？？？
“神经。”
“你才神经！喂！把话说清楚！”
少女提着剑就追上去了。
那群青楼女子看着就更奇怪了。
“这看着也不像是夫妻啊？”
“哪有夫妻这样跳脱的...”
“唉，还以为这个少年挺老实的，合着也是外头找乐子的...”
在街道上追逐了一阵的少女少年自然不知道后续的这些事情，只是有人跑着跑着就笑了起来，有人追着追着就沉默下来。
真开心啊，就像是以前一样。
追逐着风，穿梭在山野林间，无忧无虑。
永远不会想到以后，不会去想太复杂的成年人的世界，可是人总是要长大。
烦恼和压力也就扑面而来，面对期望，也面对无数命运的转折点。
然后物是人非。
他们停在了寻阳城内的小桥上，看着下方静静穿过拱桥的河水，倒映月色的完美有缺。
这景色很好，可惜如果早一点就更好。
“姜夜。”
“嗯？”
“为什么现在佩刀了，不练剑了？”
少女轻声问。
姜夜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
“总感觉在剑道上没有什么心气了，可能练刀更加适合我吧。”
不太想碰剑是主观原因，客观原因就是通过系统的奖励，少年多了不少契合刀法的功法。
练起来也是格外的顺手，所以也就开始佩刀了。
而显然，白清秋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她趴在桥边围栏上，将头沉下去。
仿佛是要将脸埋入自己的双臂之中一般。
“那个时候...为什么你不选剑。”
“你说什么？”
有些含糊的声音，姜夜没有听清楚。
白清秋看过来直勾勾的望着少年。
“你当时明明是感应到了剑对吧？你是可以认剑的，但是最后没有，为什么。”
姜夜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
自己只对顾盼兮说过，顾盼兮的身份也不可能到处跟人说这种事情，她还不至于像个长舌妇。
“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没有感应到啊，感应不到就是感应不到，可能是命不好呗。”
的确，姜夜有资格说自己命不好，毕竟从小就是孤儿，如果不是白晚霜将其收养，可能这辈子白清秋都不可能听说有这么个人存在。
白清秋用力的咬住下唇，都丧失了应有的血色。
“放屁！”
她破口大骂。
姜夜愣了愣。
白清秋脸色泛红的望着少年。
“明明是你把池中月让给了我，现在说什么命不好。你当时就应该告诉所有人，这池中月是你的！你让给我做什么？！你以为没有池中月我就不会有其他的剑了？你当时为什么不想想没有了这把剑，你怎么办！”
“没有了这把剑，你又怎么办？”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姜夜自己都有些后悔。
不应该承认的这么快的。
可能也是觉得事到如今没有瞒着的必要。
她现在知道了，也不会影响其他的事情。
可是这句话却让白清秋愣在了原地，她呆呆的看着姜夜，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心脏却猛烈的跳动，就好像将自己的心放在了鼓里，外面正在被猛烈的敲击。
声声作响，震耳欲聋。
“我当时何尝不是想的，这把剑就交给你，正好你也感应得上。我去找其他的就好，池中月是你喜欢的。只是没有想到运气的确不好。”
“你...”
“别想太多，只不过当时我自己觉得池中月也不是我最喜欢的，娘们唧唧的名字，怎么配我这大老爷们？”
姜夜的话简直是让人又哭又笑。
白清秋讷讷的张嘴。
“那我把它还给你啊...”
“神经，都说了不喜欢了。而且现在是你的剑，是你带着它出门历练，走南闯北，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
“我现在练刀，也不需要。”
对姜夜而言，这是真心话，并非逞强。
可是在白清秋听来，这就是用来安慰自己的，他虽然在嘴硬，却让自己此时此刻很温暖，说不出的温暖。
好像在此时察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变化，他还是那个姜夜，还是那个让自己熟悉的少年。
她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对方，可是明明这么近的距离，他就趴着围栏看着河水，看着河中月，却莫名感觉有一道天堑。
无法越过，说不出的无形的隔阂。
她只能闷声闷气的说。
“可是难道不会觉得遗憾么？本来是你的东西...”
她说的遗憾，到底指的是这把剑，还是她自己呢？
可是对自己而言，不管如何...
“早就不遗憾了。”
清风徐来，吹过一波波的河水，泛起足够的涟漪。
吹开了这个俊美少年额前的发丝。
可是却将一个女孩的心抛到了谷底，摔了个粉碎。
她尽力不暴露自己的苦涩。
声线却在颤抖。
“是啊，你现在家庭圆满，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都会有小孩了，怎么还会有遗憾...”
“你现在也很好啊，仗剑天涯的女侠，说出去多么让人羡慕？已经是瀛山境几重了？”
“八重...”少女闷声闷气。
“听说你已经是天下新秀榜第十一了，登上风云榜不是指日可待？”
“那你呢？”
少女看向对方。
姜夜愣了一下，问哥们干嘛？哥们参加高考行不？你管我干嘛呀！
白清秋皱了皱鼻子。
“你以前说过我们要一起登榜的。”
“我连个新秀榜都没有上...算了，别说这些了，都是以前的童言妄语，不值一提的。”
“才不是。”
白清秋却认真的看着姜夜。
她的眼眸在月光亮堂的夜里，就像是其中的一颗星辰，璀璨夺目。
“不是小时候说的话，就都是戏言。我会让那些话都实现的，无论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
“我...”
姜夜想说什么，但是少女撑起身子，站直了腰肢。
亭亭玉立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挺胸抬头。
嗯...就别挺胸了，感觉突然有人瞪着自己一样。
她带上些许笑容。
“好了，回去吧。”
“回山门了？”
“我说的是客栈！这么晚怎么回去？先回客栈对付一晚。”
“我和你在客栈过夜？不太好吧...”
“你想什么呢？我订的是两间房！”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姜夜拍着胸脯庆幸的模样。
白清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真的恨不得把这个少年一拳打晕，然后拖到自己房间里去。
两间房一间房很重要吗？
自己又不会吃了他！
唉...可惜了。
应该订一间房的，但是也并非没有其他可以下手的套路。
当姜夜回到单独的房间准备休息一夜，他还在想着呢，白清秋应该不会干半夜夜袭这种掉价的事情吧？
白清秋的确不会干这么掉价的事情。
但是...当少年陷入睡眠。
一个窈窕的身影却显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悄悄出门。
她的目标不是隔壁的房间，而是直接下楼，来到了马棚里。
当她解开了绳索将那匹马偷偷的牵引出来，不只是街道上，而是更远的地方。
“去吧，你自由了！”
一声长嘶。
骏马消失在了城门之外，漫漫长夜之中。
等待姜夜的就是第二天清晨。
“什么？！马不见了！”
客栈老板还在赔礼道歉，“少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就、就突然不见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赔您钱吧？”
“关键是这城里也没有什么买马的地方啊，我怎么回去？”
而旁边，是施施然方才到来的白清秋，慵懒的打着哈欠。
“哎呀，马没啦？那没办法了，好像你只能和我骑一匹马了。”
你这总没有办法了吧，哈哈哈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