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夜的确是左右为难。
一边是道德和伦理的高山，不可逾越。
另一边则是高耸丰满的雪山...看一眼...就想要再看一眼。
姜夜常常对自己说，人就是纯粹的视觉动物，看到美好的事物，无论显得下流，还是显得高尚，都有欣赏的权力。
因为人家让你看，那就代表人家都不在乎。
你却扭扭捏捏的，反而证明你心里不纯洁，你不干净。
但是真的想要将这套理论实践下来，还是相当困难的。
尤其是这个女人叫做白晚霜的时候。
“怎么会...只是霜姨，我现在年纪也不小...”
“所以到了叛逆的时候了...”
姜夜：？？？
这是叛逆的问题吗？不对，您还知道青春期呢！
明明知道白晚霜这副幽怨的小女人模样很有可能是故意做出来的，但是姜夜就是拿对方没有办法。
谁让这个女子是将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甚至白清秋都说过，她有些羡慕嫉妒母亲给这个少年的关怀。
姜夜可以做一个不那么争气的孩子，但是绝对不想做一个伤害对方的人。
“那...那就这样说吧，霜姨还想问什么？”
如果脱身不了的话，似乎也就只能尽可能让话题正常一点。
白晚霜似乎这才满意过来，手臂放轻松了一点，没有那么用力的搂紧少年的手臂了。
只是相处的这姿态仍然显得暧昧，尤其还是在这座山门的大殿之中。
应该是用来处理公务，显得威严正经的宫殿，现在却是充斥这样显得暧昧的气氛， 多少让人有些奇怪的负罪感。
怎么说呢...
就像是你去忏悔室找神父忏悔，下一刻你就对着路过的修女开始打...嗯，差不多这个意思。
“你真的不会怪我么？”
“我怎么会怪霜姨呢...”
虽然说着好像有她的原因，但是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多大的原因，又是其中做了什么事情，多余不多余。
自己怎么怪她？
何况自己是对方一手养起来的，白清秋更是她的女儿，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自己何来怪她的资格？
白晚霜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说。
“原来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你们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似乎相处的也不错。但是啊...你做错了事情。”
女子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让本来觉得问心无愧的少年顿时有些心虚。
“我...”
“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将池中月让给清秋？”
“霜姨...”
“你以为是对她好，因为这样就可以显得你的情谊比天高，比地厚。但是实际呢？你在放弃属于你的机会，你的命运。而她呢，如果被人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之后但凡有一点儿做的不好，有一点承担不起她的天赋。那么人们只会说她是靠捡来的，施舍来的机会而到了现在，人们会忽视她的所有努力，只觉得她不过是因为被人偏爱，所以才幸运的女孩子。”
白晚霜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让姜夜说不出一句话来。
的确。
当时自己根本没有考虑太多，或许，自己也没有对方说的那么糟糕，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情谊多么高尚深厚。
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对方开心一点，或许只是...
“可是不管我怎样，最终池中月还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是因为她...”
白晚霜摇摇头，“你我知道是如此，可是别人知道么？别人只会像是误会你那样误会她，认为没有你的忍痛割爱，她什么也得不到。”
姜夜微微垂眸。
白晚霜眼神也柔软了一些，她靠近少年的臂膀，轻轻的搂住少年的肩膀。
就像是小时候那样，这个孩子练武没有信心了，或者是切磋输了，总是垂头丧气。虽然在外人面前不会表达，但是在自己的面前就自然的将所有的伤口全都揭露。
她心疼那样的姜夜，可是她也喜欢那样的姜夜。
“我更加生气的事情是，你竟然真的会将这样的机会拱手相让。小夜啊...你长大了，却还不够长大。感情并非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我想要让你知道，并非你让出了你觉得珍贵的东西，人家就会觉得感恩。也并非你觉得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是真的好。所以当时的我觉得，你们那样相处下去，对对方只会有害。”
她看着少年俊美的侧颜，声音更加沉溺一些。
“多情易折，慧极必伤。想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不能光是感情用事，一定要剥夺许多的情绪，私人的情感。你只有显得没有那么在乎，才能真正的保护你在乎的人。”
其实姜夜并非想成为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类似这样的说教他已经听得太多，基本上已经满意。
他其实不管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对自己的要求都很简单。
活得轻松，活得自在那样就是最好的事情。
也根本没有像白晚霜顾虑的那么多，的确，这的确是自己没有考虑到位的部分，但是...白晚霜也并非那么了解自己。
只不过姜夜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辜负对方的好意。
他轻轻点头，“我知道了霜姨，我没有怪你...是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白晚霜却望着少年摇摇头，“但是我现在又觉得，正因为你总是这样，所以你才是那个让人心疼的姜夜。你以后也会出门游历，也会看遍这个江湖。我在想，万一有一天你回来，不像是这样，反而真的变成我说的那个样子的话...我其实也会难过的吧？”
姜夜看着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晚霜笑了笑，伸手掐了掐少年的脸蛋，“我可能也是有些伤春悲秋了，一上年纪，就喜欢跟人说道理，婆婆妈妈的。”
“才不会呢，霜姨很年轻啊，和清秋站在一起，也只会像姐妹一样。”
“噗嗤...”白晚霜笑的前仰后合，那丰满的身躯颤颤巍巍，姜夜的瞳孔也跟着微微震动。
“现在怎么这么会哄人，对你那位娘子也这样？”
姜夜微微汗颜，“呃...那倒也没有。”
那个女人比自己还不会演，动不动就是一个宝宝。
很难说到底是谁更腻歪。
这位温婉又动人的女子，眼眸里的光泽微微变化。
“成亲固然是件好事，但是我很清楚，你的天赋不止于此。你击败李酒歌的事情很快也会传出去。”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云州李家，那是大骊朝四大世家之一，李酒歌虽然现在还不一定是下一代李家的家主，但是一个李家人就足够证明很多事情。所以我也希望你好好想想，你要以一个怎样的姿态，出现在所有江湖人的眼里呢？”
“我...”
“现在别急着给我答案，也不用给别人答案。但是我会好好看着，我也会很期待就是了。”
白晚霜的笑容完美无瑕，就像是自己记忆中的那样。
现在姜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候的模样，她说着要收养自己，带自己走，那一天，姜夜以为见到了仙女。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
似乎话题就应该到此为止了，但是两人显得过于暧昧的姿势却没有解除的意思，气氛也因此显得尴尬。
沉默下来，什么都不说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没有话说是不是应该就分开了？
但是对方的手也没有离开自己身体的意思，姜夜觉得把对方手甩开，然后离开是不是有点伤人了？
正当姜夜不知道该怎么解除这个尴尬的状态的时候。
突然白晚霜说，“最近睡得好不好？”
“啊？还、还好啊。”
“经常做梦吗？”
嗯？
问这个干什么？
姜夜顿时警惕起来。
“还好吧...”
白晚霜笑的妩媚，仿佛一整个春天的盛开。
“那就好，有的时候不要忽略梦，可能是上天对你的指引哦~”
上天的指引？
明明是你的勾引吧！
姜夜不能暴露这些，否则两人连见面都会显得尴尬无比。
他只能尴尬一笑，然后借机下台。
“嗯...我知道了。那没事的话...”
“好，你先走吧。”
“嗯，谢谢霜姨。”
“谢我什么？”
白晚霜看着起身的少年，身边空落落的，一下子冷清下来，竟然有几分恋恋不舍。
少年笑容满面，“什么都很感谢啊，霜姨的存在就是对我而言最大的幸运了。”
白晚霜眼神微微错愕，然后眼神闪烁着笑道，“你这孩子。”
当姜夜走出了大殿。
白晚霜靠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起身。
她双目有些失神的看着前方，少年已经消失的方向。
过了好久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早就看过，其实她今天是要将这份信给姜夜看来着。
但是没有。
其中的犹豫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当姜夜和自己对话完之后，面对这份信，她只有一个情绪。
“真是麻烦的女人。”
当姜夜走出门去，显然轻松了很多。
倒不是说和白晚霜待在一起不好，她是个有魅力的女子，也可能是最在意自己情绪的人。
只是现在...情况和小时候不同了，很多东西在变化。
有些让人蠢蠢欲动又感觉可怕的东西，让人想逃，却又被吸引着。
可是当姜夜还没有离开大殿多远。
就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了路边，显得孤孤单单，又有着生人勿进的冷冷清清。
姜夜当然知道对方是谁，那种不需要多认真去看，就能确认的熟悉感令人沮丧，又无可奈何。
要泯灭一个人在心里存在过的痕迹是很困难的。
不是你说没事了，就真的没事了。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你证明你没事，你无所谓呢？
有事不行吗？
记得很丢人吗？
老子就是记忆力好怎么了！
不过现在还是装作没有看到比较好。
姜夜偷偷的就调转了步伐，试图另辟蹊径。
然而下一刻就传来气急败坏的娇喝。
“姜夜！你跑一个试试看！”
姜夜拔腿就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