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山又下雪了。”
这声音恰似温润暖玉相击,清润悦耳,如潺潺流水滑过心头,带着一种淡雅的书卷气,音色有一种似雪融后的熟悉感,让白元衣不禁意韵飘远了些。
他缓缓抬起眼眸,恰对上了那来人的眼,那双眼宛如幽静的深潭,在睫毛扬起的瞬间,目光如静谧的湖水泛起涟漪,静静的望着对方。
是个明眸皓目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穿了一件月白雕花天鹅绒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浅碧色的云纹玉佩,腰间配着一柄银剑,坠着象征着断亥阁的剑穗。
白元衣匆匆打量了下便撇开眼,继续喝着茶,怕盯久了多生出什么麻烦事儿,还是得尽量省出时间,及早赶去汲元山才好。
思绪之间那小少年走过来,很熟络一般坐在了白元衣的对面。
白元衣得以仔细端详了下这少年的脸,五官精致周正,眉间有一点小小的红痣,抿着嘴笑吟吟的看着他。
“道友也是去汲元山参加凌炼会的吗?”
白元衣给他倒了杯茶。
“正是。”
“道友从哪来?”
“三尾山。”
“三尾山啊…那从这走不是绕远路了吗?”
“以前在方石山待过,想回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
这小少年低着头喝光了他倒的茶。
白元衣浅笑着,又给他补上。
“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棠声,来自断亥阁。”
“仇眠。”
“既然都去汲元山,我们就一起吧,刚刚在外面没看见马车,想必道友是走来的吧,我们包了许多车有空的位置,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上路,如何?”
才刚刚认识,这少年未免太热情了些,不过长老给他安排的马车路上轮子突然断了,马车夫骑马去找人修,没个三四天估计修修不好,他本来打算走去汲元山,眼下有现成的顺风车也不错。
只是路上回收灵力就不太方便了…
“怎么了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很亲切,想和你交个朋友。”
他的眼神太真诚炙热,白元衣最受不了这种,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算了,等到半夜去方石山树林吸收灵力,深山里人少,又有树木鸟兽做遮掩,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元衣喝完茶,起身道别正要上楼。
“我可以叫你阿眠吗?”
棠声在出声道。
“什么?”
白元衣回头看。
“没什么…你休息吧,好梦。”
白元衣转身上楼。
棠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哥哥…”
白元衣回到房间,微微一撇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面容,温润如泽,眉如墨画,微微上扬的眉峰透着一抹英气,却又不失柔和。
这张脸确实很容易让小孩子亲近,算起来他意识觉醒这900年,按照人类的寿命应该算900岁了,棠声跟他比起来确实是算婴儿级别的小孩子了。
“不过我走的时候他说的好像是…阿眠…”
很亲切。
毕竟是个孩子,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现在刚刚戌时,先睡几个时辰,等子时再去山林吧。
窗外树影婆娑,白元衣探窗去看,却看到断亥阁许多弟子往前山的方向走。
“这么晚了,断亥阁是有什么特殊的修习秘方吗…算了他们去前山正好,这样我在后山有所动静,听到的人应该就更少了。”
白元衣翻窗跳下楼,潜进后山。
不知道断亥阁的人晚上出去到底做什么…不过以后跟着他们走总归有时间探查。
走到山腰才看到一处溪流,白元衣直接就在旁边的石头上开始打坐运元。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夜晚的深山被月光照的透亮,周围只剩下风声水声和树木枝叶的婆娑声。
静谧的自然磁场开始汇聚灵力,整个树林的动物植物都开始低声应和着声音的呼唤,声音从幽深的山谷传来,低沉雄浑,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大地的深沉,在空气中缓缓扩散着。
浅青色的灵力波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环绕在白元衣周围,直至所有被吸收。
吸收灵力花了一夜的时间,等到晨光熹微的时候,白元衣才恢复了意识。
白元衣起身离开这里,沿着溪流又走的更高了些。
等一间竹苑开始显露轮廓时,天边已经烧起了一抹朝霞。
白元衣轻轻推开竹苑的门,走进院子里。
一切都没变,只是走之前打满的水缸里面已经没有水了,也是,这么久早就蒸发完了。
白元衣随便扫扫石凳上的灰,坐下擦拭着桌上茶具。
已经落了这么多灰了啊。
白元衣怅然着,又开始望着茶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