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国都,赵府。
自从赵丞相卧病在床之后,起初有数不清的人前来探望,一度将整条街道给堵得水泄不通,后来赵家人选择站在宁王府这一边,上到朝廷重臣,下到进京赶考的书生,不约而同的与赵府划清了界限。
如今,赵府门庭前,仅有两个门童站岗。
此番场景实在是太过冷清,很难想象这里是当朝丞相的府邸。
往日,这里不说人山人海吧,至少要有五六个门童站岗,这才能勉强应付来送拜帖的人。
“唉~,看来今日也没人登门呢。”一个稍矮些的门童唉声叹气。
“咱们赵府选择了宁王府,那些惧怕厉王的人,又怎敢来呢?”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宁王府也有修士在,这些人为何只怕厉王而不怕宁王?”
“笨蛋,咱家老爷不是常说嘛,宁王是坦荡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厉王...不说了,免得引火烧身。”
“怕什么?咱家老爷是两朝元老,势力大的很,你看最近的人口失踪案,咱家从上到下,一个人都没丢过呢,说白了,厉王不敢动咱家人。”
说出这话的时候,门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瞧瞧,这就是我们赵家,厉王府有修士坐镇又如何?照样不敢惹我们!
“慎言!今时不同往日,老爷他卧病在床,咱们赵家快要失势了,全靠着大小姐苦撑,咱们做下人的虽帮不上忙,但也要谨言慎行,莫要给府上招惹麻烦!”
稍微年长些的门童,苦口婆心的说。
他自小身在赵家,亲眼看到赵家的辉煌,以及此刻的落魄。
人们都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可纵使是传承了再久,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终究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两个门童说话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府门口。
见到马车过来的时候,两个门童都没当回事儿,只当是路过。
直到马车停下,门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过去。
门童走到马车前,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等着来人递拜帖。
“去通报一声,就说南黎长公主和她的随从登门看望赵丞相。”
从马车中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
得知南黎长公主亲自来了,门童哪里敢耽搁?忙不迭的跑去通禀。
正在书房核对账目的赵蒹葭得知后,也是惊讶了一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火急火燎的前去府门口迎接。
“不知公主殿下驾到,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您恕罪。”
赵蒹葭行了个叩拜大礼。
“不必多礼,请起吧,本宫是来看望赵丞相的,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多谢殿下挂念,祖父他好些了,前几日还去了宁王府呢。”
“嗯,本宫知道,所以才来看望他老人家,前面带路吧。”
那天晚上,赵丞相拖着病体来为宁王府解围,这么大的人情,宁王府总得有点表示才是。
几人来到了赵丞相的卧房,还未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儿。
叶素伊定睛一瞧,发现屋里死气环绕,赵丞相归天之日,也就是这两天了。
对于宁王府来说,赵家是个强大的助力。
对于赵家来说,赵丞相就是那根擎天柱。
这根柱子倒了,天也就塌了。
叶素伊和云静姝此次过来,一来是为赵丞相续命,二来是完成洛北麟的嘱托。
“本宫这里有一颗丹药,乃是洛郎的舅母所炼,有着祛病除灾延年益寿的功效,伯父伯母得知我二人要来,特意让我们带给赵丞相。”
叶素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形似枯槁的赵丞相,从袖中拿出一个碧绿色的瓷瓶,递到赵蒹葭手上。
看着手中的丹药,赵蒹葭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来。
“宁王府的大恩,赵家铭记五内,日后若有用得着赵家的地方,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其他的赵家人闻讯赶来,得知宁王府送来了救命丹药,也如赵蒹葭一般跪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些天来他们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以前称兄道弟的同僚,在赵丞相病入膏肓之后,一个个都换了嘴脸,明里暗里的欺负人。
很难想象,若是赵丞相真的死了,他们这些人会变成什么样,怕是逃不过阶下囚的命运吧。
叶素伊弯腰将赵蒹葭扶起来,柔声说道;“赵小姐不必多礼,你顶着压力为我家洛郎建好生祠,本宫还要多谢你呢,不知可否占用你一些时间,有些私事要请小姐帮忙。”
赵蒹葭收拾好心情,将叶素伊和云静姝带到了独属于她的书房里。
“两位有话直说吧,若是蒹葭能够办到,绝不推辞!”
叶素伊转头看向云静姝,说道:“将东西拿出来吧。”
“用不着你提醒!”
云静姝拿出腰间的储物袋,放在了桌子上。
“这里面是我家郎君从厉王府弄来的金银,你以他的名义建桥铺路修缮房屋,让那些无事可做之人有活干,记得多给些银钱,每顿饭要好酒好肉,另外,让他们每天早晚都去郎君的祠堂里上香,还有就是绝不能施粥给穷人,想要吃饱饭就得干活,天下没有免费的大饼,明白了吗?”
赵蒹葭看了看云静姝,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叶素伊,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两人都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却甘愿共侍一夫,其中一位还是一国公主!
赵蒹葭承认宁王世子有很强的人格魅力,但也不至于让面前的这两位倒贴吧?
且不说有婚约在身的叶素伊,从云静姝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来看,妥妥的有大背景。
两个要背景有背景,要模样有模样的女人,竟能屈尊与他人共侍一夫,赵蒹葭表示很震惊!
虽说,他的祖父也想要让她嫁到宁王府,但赵蒹葭心里是不愿意的。
与其和别人争抢丈夫,倒不如招婿上门来的轻松自在。
“两位放心,蒹葭定不负所托,不知宁王世子可醒了?”
“你问这个作甚?”叶素伊冷声道。
“殿下莫怪,蒹葭只是好奇,这主意是何人出的,与宁王世子的风格很像呢。”
赵蒹葭对洛北麟不甚了解,但她很清楚,这人从不走寻常路。
若换做是别人,想要建桥铺路,定会与工部沆瀣一气,狠狠地宰朝廷一笔银子。
若是要做善事,定会选择施粥,花不了多少钱,名声还打出去了。
洛北麟一向推崇‘不劳者不得食’的理念,与那些通过‘乐善好施’扬名的人发生过许多冲突。
叶素伊扬了扬下巴,意味深长的说道;“做好自己的事,不该知道的莫要打听,另外,赵小姐恐有血光之灾,还是去洛郎的祠堂里躲着吧,兴许能保住性命。”
撂下这句话,两人起身就走。
面对叶素伊的忠告,赵蒹葭听进去了,叫人收拾了些日常用品,便搬到了祠堂附近的帐篷。
赵蒹葭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一个黑衣人后脚便来了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