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把邀请带到之后就先离开了，护送提安前去赴宴的仍是瑟琳娜。
不过艾丽莎强烈要求让她也跟着去。提安考虑了一下，也是该让这位新晋副主教多接触一下这种场合，于是便同意了。
因此，一男两女的马车里，气氛格外的压抑。
艾丽莎用敌视的眼神看着瑟琳娜，这位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提安的副主教，心中默默诅咒眼前不时把自己男神带去艾草的皮条客骑士。
瑟琳娜则是毫不掩饰自己轻视对方的态度，这位一直严格要求自己的女骑士，非常瞧不起艾丽莎这种没啥本事的幸进修女。
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提安感觉再这样下去，一会自己就要满头大汗的去和商人谈判了。
“瑟琳娜，我们一会要见的商人性格如何，她有什么喜好吗？”
简单考虑一下，提安还是打算主动和瑟琳娜搭话。毕竟他本就和艾丽莎关系更密切，这种两人较劲的场合还是向关系较远的人示好更能化解矛盾。
说白了就是艾丽莎好哄。
“我对商业上的事不太了解。但是待会要见的卡菈大人，是王城的商会派过来的贵族商人。”
听到提安主动和自己搭话，瑟琳娜立刻端正态度回答，并假装没有看见艾丽莎瞪大眼睛，咬着嘴唇的样子。
“瓦石城这里一共有两位商人在王城有影响力，”
“我们要去见得这位是两人当中风评很好，很讲原则和诚信的商人。据说她隶属于王城的大商会几十年了。”
“但是她只愿意谈长期合作的大生意。”
“听起来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并且能够和我们合作的商人。”
提安嘴上称赞到，心里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商人爱惜名声只不过是遇到的利益不够大罢了。
“那另一位呢？”
“另一位王城的商人平常行动比较神秘，不过她愿意进行任何交易，甚至是情报和知识你都能卖给她。”
瑟琳娜立刻回答了提安的问题，明显在来之前专门补过课。
“不过这位不知姓名的商人风评不太好，她经常为了利益不守承诺，出尔反尔。”
“但她同时也不介意别人骗她，而且不会用商业之外的手段报复那些坑过她的人。”
“听起来是一位很有趣的人。”
提安发自内心的说到。不如说，这位商人的行为逻辑才更符合他的观念。
“这种没有原则和底线的人才不有趣。”
生了好一会闷气的艾丽莎撅着嘴，贴到提安身边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恶狠狠的看向瑟琳娜。
“提安大人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这样的人带去女伯爵的卧……。”
看着女骑士快速涨红的脸，提安赶紧拍了一下艾丽莎的头，训斥道。
“你再这样不乖，下次我可就不带你出来了。”
这位提安主教，生气的表情像在引诱，训人语气像是在撒娇，瑟琳娜暗想道。
换她调教那些不听话的新晋骑士，直接就是加训一百次挥剑。
不过看见艾丽莎真的在低着头认错，瑟琳娜也就不打算继续说什么了。
马车里又陷入了沉默，只不过经过这一番闹腾，提安也懒得活跃气氛了，直接闭目养神。
有原则讲诚信的商人卡菈吗？
只希望这香水还不足以让她出卖自己的名声吧。
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对方应该也知道，做的太过分伊莎贝拉就会插手。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最近自己的精神确实一直紧绷着。提安如此想到，打算在马车里小憩一会。
艾丽莎和瑟琳娜看到了提安有些疲惫的睡颜。立马停止了各种小动作，恨不得停止呼吸，生怕吵醒了这位美丽又令人怜爱的主教。
……
提安睡得很浅，所以马车一停下来，他就睁开了眼睛。
深吸一口气，提安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
被使者恭恭敬敬的带进一座豪华的建筑，并且兜兜转转绕了十分钟后，提安见到了那位商人卡菈，一位看起来非常慈祥的老妇人。
互相寒暄，吹捧，聊些有的没的，替对方向谁谁谁问好。
在浪费了一个小时的生命后，商人卡菈终于打算和心里已经非常不耐烦的提安聊正事。
“提安大人，不知道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第一件事就是下次再见到我，别扯那么久废话了。
心里的话不能说出来，所以提安选择一言不发的把香水瓶放到卡菈面前，微笑的示意她打开。
卡菈不太清楚这位最近风头正盛的美丽男主教是在卖什么关子，只能照做。
好浓郁的玫瑰香气，这瓶子里放了玫瑰？
不，不是！瓶子里面的是带有香味的液体！
急忙倒出了几滴涂在自己手上，这位大商人卡菈确认自己手上的液体散发出以玫瑰为主的各种花香时，再也端不住脸上一直保持的慈祥表情。
震惊，欣喜，担心…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这位在王城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商人心头。她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让您见笑了，提安大人。”
“请问这药水是哪位…”
“我根据神的旨意制作的【香水】。”
提安继续微笑着卖关子，观察到眼前这位老妇人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才继续开口。
“我知道配方，并且可以量产。”
看着卡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提安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过于激动，猝死在自己跟前，毕竟看她的年龄，在这个世界已经算长寿了。
提安感觉卡菈的反应太过激烈很正常，因为他不像卡菈一样清楚这玩意到底有多大价值。
不管是提安自己，还是瑟琳娜，艾丽莎，甚至是伊莎贝拉，都只是知道香水在王城很值钱。
不过具体值多少钱，她们没有一个实际的概念。
但是对于卡菈这种在王城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商人来说，她完全能理解香水的价值。
通常来说，奢侈品确实很赚钱，但是贵族们的喜好并非一成不变的。
各种宝石首饰的款式可能突然在贵族之间流行，又可能突然无人问津。
并且一般来说，奢侈品都不是消耗品。一个人再有钱，也不能在脖子上挂一百串珍珠项链吧。
但是这个名为香水的奇妙药水，既有能力成为贵族们的刚需，又是消耗品。
卡菈简直不敢细想这东西到底有多大价值了。
只要把这东西交给那位大人，自己也许就能爬上更高的位置……
这样想着，卡菈用热切的眼神望向提安，这种像看金山一样的眼神太有侵略性，让提安有点不舒服。
“提安大人，我代表王城商会的一员正式邀请您跟我们合作。”
“但是您的产品实在是太惊世骇俗，我一个人无法确定具体的合作的方式和细节。”
听到卡菈一本正经的话，提安感觉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不是，什么合作方式，我本来是打算整套卖给你啊？
“因此请您给我三天，哦不，一天，只要一天的时间，我就能从商会得到给您的具体答复。”
一天就能让消息走个来回，看起来商会的力量不容小觑啊，提安想到。
本来他是不太愿意再拖时间的，不过一天的话，倒是可以接受。
答应了卡菈的请求，又和对方说了好久的客套话。提安最后被这位大商人亲自送上了马车。
不过看着卡菈脸上过于热情的笑容，提安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
“提安大人，看来我们很快就不缺钱了。”
刚一坐到马车上，艾丽莎就兴冲冲道。
“你看到那老妇人的表情了吗，笑眯眯和我们聊了那么久。结果一看见提安大人研制的香水，立马像惊掉了下巴一样。”
“的确，提安大人的制作的香水，一看就是出乎了那位商人的意料。”
难得和艾丽莎保持了一致的观点，瑟琳娜也发自内心的为提安感到高兴。
这位女骑士考虑的要更多一些，她希望提安能通过香水的抽成一直保证资金来源，而不是一次性打包卖出去。
提安看着两人的一副开香槟的表现，内心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太顺利了。
不是提安故意犯贱想自找麻烦，而是确实顺利的不合乎逻辑。
正常来说，谈判的人即使自己没有权限，不能满足对方的要求。也会在自己被授权的范围内试着先出价。
像卡菈这种直接开局示弱，直接请示上级的行为，无疑是自断后路。
哪有人比赛开始就叫暂停的。
即使再兴奋，这位卡菈的表现也显得太不职业了，完全没有在王城纵横几十年的老商人的感觉。
总之，卡菈的行为实在不合逻辑。
除非她另有所图，或者她根本没打算和自己谈判。
“瑟琳娜，可以让马夫驶快一些吗？我总感觉有些担心。”
提安一脸严肃，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两人的庆祝。
瑟琳娜愣了一下，立刻吩咐马夫加快速度。
“提安大人您认为卡菈会跟我们耍把戏？”
艾丽莎一脸疑惑，明显不太相信这个可能。
“不至于吧提安大人，短短一天她能做什么呢？”
“我们现在回去大概要多少时间。”
提安忽然问到。
“大概三个小时，提安大人。”
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提安的意思，瑟琳娜也变得严肃起来。
“从瓦石镇到王城的往返路程快比得上我们回去的二十倍了吧。”
“而那位卡菈商人只需要一天就能让消息传个来回。”
提安越是分析，越感觉不妙。
“并且她刚才主动答应合作后，又拉着我们说了好久的客套话。”
“正常来说，这位商人应该想尽早把我们送走，然后赶紧考虑各种事……。”
“她在故意拖时间。”
顾不上礼仪，瑟琳娜出言打断了提安的话，也彻底明白了提安的意思。
“我要单独骑马回去，通知修女们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能生产香水，并且派骑士保护修女们的住所和您的工作室。”
事出紧急，瑟琳娜打算立马行动起来。
“请您自己小心，提安大人。”
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提安看向一旁同样反应过来，脸色铁青的艾丽莎，内心叹了一口气。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