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总喜欢在完成作业后跑到小区去玩。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只是一直在小区里玩捉迷藏之类的小游戏。
然后有一天呢,小区里突然多了几只小猫咪,我们就去追它,想要和它们玩,毕竟新鲜,小朋友又天生好奇小动物。男孩子们更是想要去抓住它,拼了命的去追,结果到满头大汗也得不到回报。
有一天,小猫们在滑滑梯旁的一个盒子里吃东西,旁边有一位阿姨蹲在旁边抚摸着它们,她的身旁放着一袋猫粮。阿姨看着猫,眼中尽是温柔和怜悯。
大家看到小猫放松警惕了,就想要去摸,然后尖叫着,嬉笑着奔去,更有甚者还有小男孩拿着木棍丢向小猫,结果当然是小猫们被吓得一下子四处跑开,阿姨把我们狠狠地骂了一顿。
之后每次我们以“小朋友特有的疯癫”(就是大喊大叫看到啥都很稀奇然后行为举止变得活泼兴奋这样的情况)靠近猫,阿姨都会说我们几句。因此小伙伴们暗自给她取了个外号,叫作“猫阿姨”并且在猫阿姨在的时候绝对不去招惹小猫。大家都害怕被她凶。
上完小学以后,我初中和高中都是在老家读的,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回过小区,和曾经的伙伴也没有什么联系了。
现在我上大学了,也搬了回来。大一寒假的某一天,虽然天气特别冷,但是我吃完晚饭还是决定去小区楼下闲逛。
我搓着双手,边走边环顾四周,试图回忆我的童年。
我走到了滑梯。
微弱的灯光下,一位双鬓微白的女士坐在长椅上,她的脚边,有七八只猫。
看到这样的画面,我的童年之门也被轻轻叩开。
突然间,不远处的天边升起了一束光,然后在黑夜里绽放开五彩的花瓣,最后又和黑夜融为一体,巨大的爆炸声也一并传来。
烟花持续了十几秒,有的小猫一下子就窜走了,有的只是停下进食,望着烟花。
阿姨轻轻揉着它们的后颈,轻声说道:“别怕别怕…”
然后小猫直接无视烟花继续吃了起来。
“天天喂这些没用的流浪猫,有些人真是闲的没事干。”我背后经过了两个路人,其中一个用轻蔑的语气对另一个人说道。作为一个养猫的人,我也很喜欢小动物,对于这样的话我真想忍不住回头喷他两句。但又是如此无奈,这似乎是当前很多人的想法。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猫阿姨,我也没有过多的去问她。
第二天,吃完饭,我拿着我家里的猫粮,又来到了滑梯旁。可是一只猫都没有,于是我就坐在那等是否会有个小猫愿意青睐我的投喂。直到昨天的阿姨来到,很神奇的是,阿姨一来,小猫们立刻从各个灌木丛里跑了出来,尾巴竖着,蹭阿姨的裤脚,发出喵喵的叫声。阿姨拿着一个大箱子,里面铺好了像是不要的毛毯的东西。她把箱子放在了草丛里,并用树枝树叶盖住。
在阿姨布置纸箱的时候。我把带的猫粮放到了一个塑料小碗里,猫猫竟然闻了一下就走了!
正当我无语之际,阿姨主动向我搭话了。
“有些猫是很挑的,我喂了它们很久了,它们已经习惯了我的猫粮了,真的是,变得这么挑食了,明明只是流浪猫。真是被我惯坏了。”阿姨的脸上有几道皱纹。脸上写满了慈祥,语气也是那么柔和似水。和我小时候对她的印象完全截然不同。我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她就是猫阿姨。
每一只猫的性格和爱吃的东西和出生来历阿姨都了如指掌,我问阿姨她怎么能坚持这么久。
她说“我家本来也养猫,有一天我看到我们小区的一只母猫生了好多小猫,又是十二月份,天冷,我就给他们做了个窝,带了点吃的。本来说就此结束,但每次经过的时候,还是会于心不忍。”
我又问她我小学的时候那只小猫还在吗的时候。
她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说“不在了。”
她已经见证了小区里数不清的小猫去往喵星的路程。
“我真的很想带它们去医院,带它们回我家,但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话语中流露出心酸无奈。
在谈话中,我才知道阿姨不仅给它们吃的,还做了很多窝,可是都被收垃圾的人当成不要的纸箱收走了,也或许他们本来就知道那是给猫住的。
这个时候阿姨掏出了罐头、猫条、冻干这些东西。
我还在感叹这样的流浪猫也太幸福了,要知道我家的猫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我才会给它喂猫罐头。
正当我感叹流浪猫竟然可以吃得这么好阿姨未免也太过于善良的时候。阿姨先开口了。
“年后小区要换物业了,新物业会对小区的猫下药。所以最近我都想让它们吃得更好一点。”
这句话像一道劈到我身上的闪电,我不由颤抖了一下。
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猫咪们吃着粮和罐头,发出表示“幸福、安心、舒适”的呼噜声。
我走之前,也不知是当时的情绪所驱还是什么原因,我竟然莫名其妙对阿姨说了句“谢谢你。”
阿姨依旧是用那慈祥的笑送别了我。
除夕夜晚上十一点,年夜饭没咋吃的我饿了上街找吃的。街上冷清清的,我对双手哈着气,自言自语抱怨着“早知道穿多点了,怎么这么冷。”
我来到一个炒米粉的小摊,一个老板娘坐在摊位和家人通着视频电话,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摊位旁支起供顾客使用的几个小桌子,但根本没有客人,只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在桌子上写《寒假乐园》。
我要了个6块钱的炒米粉,在等待的途中,我问老板娘怎么没回家过年。
她说了一句现如今也常在我耳畔回响的话。
“就是为了回家过年,所以没有回家过年呀。”
她还是笑嘻嘻的。
她把热腾的米粉递给我,说了句“新年快乐。”
然后对女儿说。“跟姐姐说新年快乐。”
小女孩也一脸纯真地笑起来。
“姐姐新年快乐。”
这个时候,不远处响起了鞭炮烟花的声音,这次更大声,持续地更久,黑夜被照得明亮,宛如白昼,金色的烟花不停地爆开。
原来已经十二点整了。
开学了,我妈跟我说我们小区换物业了,向我抱怨物业管理费又贵了。我却听不进她说的一切。我只是想着小猫和猫阿姨。或许这对猫阿姨和小区的猫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四月份的一次放假我回家了,那个时候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连续的阴雨回南天之后,天总算开始放晴升温了。
以前出太阳的时候,小猫总会睡在椅子上和别人的电动车座椅上晒太阳。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连续几天都没有看到任何小猫,也不再见到猫阿姨的身影…
阳光普照,一切都变得温暖,前些日子的寒冷、潮湿闷热像是也惧怕了太阳不再反复,但先前总喜欢沐浴在阳光下慵懒地躺在草地上的那些小精灵却在这一隅土地彻底失去了生存的机会。
太阳从来不会吝啬她的阳光,但却总有人希望世界一直在黑暗之中。炫彩绚丽的烟花,如此华丽,但在那华丽之下,究竟还有多少弱小的生命在黑暗中努力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