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杭怔了两秒，看老太太冲他挤挤眼，恍然大悟：“对对对，厕所水管爆了，我就一修水管的，这不刚修好就出来了。”
他无奈地一叹气，边说边往外走：“哎！老太太您忘性也太大了，我刚当着您面走进去，您怎么不认识我呢......算了，既然您和医生有事情，那我先走一步，您慢慢聊好哈，不用送我了。”
云居月将杯子搁在柜台上，淡淡开口：“站住。”
楚杭硬着头皮转身：“云医生还有什么指示？”
云居月端详少年片刻，脸上看不出神情：“你说，你是来修水管的？”
“...对。”牛已经吹出去了，楚杭不得不承认。
“那你修水管的东西在哪？”云居月伸伸手，声音清冷，“扳手管钳切管器，调节扳手橡胶块，作为一个水管师傅，你家伙呢？”
不是你真会啊？
楚杭冷汗涔涔直下，支支吾吾，像被老师查作业的小学生：“没带，放工作间了，我现在可以回去拿......”
云居月不解地眨眨眼：“可是你说你修好了呀。”
无辜的语气步步为营，她翘起二郎腿，眼眸中藏着小小自得。
作为见过世面的人，云居月在少年破门而出时，确实产生了一丝错愕，但望着少年强装镇定却颤抖的躯体，这股错愕很快消失，变成饶有兴致的凝视。
早在第二次游戏时，她就隐约产生了怀疑，在咨询《纯色之境》开发组后，云居月作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她所玩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游戏”，游戏内的角色并非完全虚拟的“NPC”。
“楚杭”这个角色，极有可能和她一样，都是这个游戏的玩家。
因此，第三次进入游戏后，云居月开始了旁敲侧击的试探，确定两点事实：楚杭有复杂的情感，楚杭会主动作出行动，包括摸臀。这让猜测的真实性进一步提高。
另她没想到的是，在游戏结束几小时后，这只小老鼠就在工作的病房和她相见。
还是以如此戏剧的方式。
云居月垂下眼，慢悠悠喝了口茶，楚杭大脑宕机，嘴唇翕动半天，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
“其实。”云居月冷不丁开口，“在很久之前，我也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少年。”
咚咚咚。
楚杭耳畔响起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他舔舔干涩嘴唇，艰难道：“云医生......还有如此缘分？”
云居月吹吹茶水，看也不看他，悠悠道：“灯火阑珊，他蓦然回首，而我，却隐藏在灯影里。”
老太太瞅瞅云居月，又瞅瞅楚杭，扬起眉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
“嘘。”云居月微笑看了眼老太太，“他跟您有关系。”
“那么。”楚杭努力不往最坏的结果想，“彼时彼刻......”
云居月轻轻点头：“恰如，此时此刻。”
楚杭咽了口唾沫，藏在身后的手指在抖，他发觉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可坏女人依然淡淡注视着他，楚杭捉摸不透她话里的意味，这究竟是发现，还是试探，亦或是无聊的调侃？
“哎，行了行了，这我孙子，楚杭。”奶奶捂住额头，一脸烦躁，“咋还搁这打哑谜呢？小云，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你前男友？”
楚杭不可思议地微张嘴巴。
“前男友？”云居月细细斟酌这个词语，片刻后爽朗笑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赵奶奶您误会了，我和您孙子之前都不认识，哪来前男友一说？”她有意无意扫下楚杭，“再者，我大概比他大三四岁喔，我对年下小男生没什么兴趣。”
奶奶一脸怀疑：“真不是？”
“真不是。”云居月很笃定。
楚杭忙不迭举起手，迎上老太太审视的小目光：“奶奶，你是知道我的，我母胎单身，从来没谈过恋爱......”
“你闭嘴。”老太太痛斥一顿，感觉受到了欺骗，“那你急急忙忙跑去厕所，还要我给你打掩护是怎么个事？我还以为你小子搞了个大姐......年上女子，人家又不认识你，你怕个头锤。”
“奶奶，你是知道我的。”楚杭调整好情绪，45°仰望天空，“我打小没看过医生，我晕针。”
“你自己信不？”奶奶幽幽道，眼神在两人间飘忽，“小云啊，你别生气，过会我好好训下他，实在太不像话了。”
楚杭无语地耸耸肩。
看来不管怎么说，老太太都认定他们俩有一段不可揭晓的关系，在她想法中，云居月是因为“前男友”的身份心生不满，故意不承认，而他就变成昨天始乱终弃，今天又找大胸萌妹的渣男。
喔，大胸萌妹还在厕所猫着呢。
他倒不担心老太太把羽生纤子捅出去，一家人还是要点面子，他担心的是云居月的身份和态度。
相比羽生同学的自然懵懂，云居月的反应可疑不止一点，看似毫无逻辑的扯皮聊天，实则像欲求的纤纤指尖，隔着衣服，在肌肤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楚杭后腰又开始疼了。
“不用了。”云居月放下水杯，温柔地笑笑，“小孩子嘛，怕针乱跑也很正常，奶奶您的身体得注意休息，别生太大火气。”
她收好纸笔，起身拍拍白大褂：“工作做完了，那我先走一步？赵奶奶，您有事按床头铃就好。”
要走了？
楚杭心中一喜，还不等完全高兴，云居月的眸子又落到他身上。
“至于这位小帅哥。”她朱唇轻启，礼貌邀请，“方便来我办公室一趟吗？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讨论。”
来者不善，似曾相识。
楚杭故作为难：“可是，我的奶奶还需要人照顾......”
“有护工。”老太太慢悠悠吐了颗葡萄籽，觉得这是两人彻底说开的好机会。
您没看出来您孙子不想去吗？
楚杭暗暗哀嚎，这下他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迫于形势屈辱低头：“那我...先去一下下......”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走廊，一只小猫咪似的少女，才蹑手蹑脚探出脑袋。
“闺女，别往心里去哈。”老太太赶忙安慰，生怕羽生麻衣心生芥蒂，“这感情的事说开点好，一直憋着，怕是对谁都不好。”
少女故作懵懂歪了歪头，乖乖坐在床边，指了指一边的拼音故事书，老太太这才想起她不会中文。
“你是要这个是吗？”奶奶拿过故事书，看着少女的手势逐渐开心。
“你......是想给我念吗？”
羽生麻衣点点头，露出甜甜的微笑，心里却开始隐隐期待。
如果办公室里，能发生什么就好了......
